“三小姐这身衣裳的料子,似是我送给我阿姐的料子……”
傅禾菀怔住,她身上这料子,确实是太后娘娘前段时候赏赐的,她将赏赐放到了祖母那边,祖母为她制成了衣裳,却没想到竟是凌大人献给太后娘娘的。
冬竹扯了扯春桃的袖子,低声道:“这套衣裳主子从未穿过,不是说去了骥城见将军和夫人的时候才穿……”
春桃撞了她一下,让她别多嘴。
傅禾菀倒了一杯果酒,“若是大人觉着不合适,待我回客栈,便将这身衣裳还给大人。”
凌隽驰眸中带了几分笑意,“为何生气?”
“凌大人,我没有生气,我是认真的,若这料子当真是凌大人献给太后的,我确实穿着不合规矩。”
“是哪门子的规矩?”
傅禾菀垂眸,这她答不上来。
“还是说,不想沾染与我有关的任何事?担心我有朝一日出事,你会因此连坐?”
傅禾菀摩挲着酒杯,不知该怎么说她心中这种怪异的感觉。
“我并无此意,凌大人别多想。”傅禾菀起身,为凌隽驰倒了一杯酒,“方才是我失言了,我向凌大人赔罪可好?”
她并非不想帮凌隽驰,而是她要以父母为先。
若是父母能避过劫难,她必定会回头帮凌大人渡险。
——【父亲被构陷是十四年后的事情,而凌隽驰,又是九年后被杀,若当真搅合进去,同凌大人一并被杀,那我父母该怎么办?】、
——【可我还是没办法看着凌大人走一条死路,怎么办,要劝他别做辅吗】
——【不行,这自然不行,凌隽驰志向高远,非常人可比,他自是不会放弃内阁辅之位,可他若是放弃了,小皇帝就能放过他吗?】
凌隽驰拿着酒杯,看着她不断的想,不断的否定想法,笑着摇了摇头。
“坐吧,无需向我赔罪。”
傅禾菀坐下,拿着酒杯,一时无言。
“以往,我是从不坐船的。”
傅禾菀听他说起了其他事,便也不再去想日后那些事,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因为雪娘……”
“嗯。”
“凌大人福大命大,正是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倒是,被推入那般湍急的河中,也该死了,好在遇到了好心人,被捞了上来。”
傅禾菀点头,原来如此。
若非再遇到一条船只,凌隽驰的确是必死无疑了。
只是他既获救,还是被好心人所救,为何又去乞讨?
“当日恩公救了我之后,便将我送去了客栈,说要帮我找我娘亲,之后第二日,我高热不退,被送到了医馆,那医馆的药童,瞧上了我腰间的玉佩,便要来抢夺,我便逃离了医馆。”
傅禾菀皱眉,“那医馆的药童当真不是人,凌大人后来可惩戒了他们?”
凌隽驰又斟了一杯酒,“后来,那药童犯了事被绑入京中,彼时他靠着入赘,侵占了那间药铺,成了药铺的掌柜,害死了原本的药铺掌柜,他的老丈人,我便送了他一程,不过他临死之前,告知于我,说我的恩人来寻过我好几次,他告知恩人,我已死,恩人才作罢。”
傅禾菀亦是喝着果酒,听的认真。
总觉着似是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为何熟悉。
但其实凌隽驰没必要同她讲这么详尽的过往,但她听着,却也不觉得烦闷。
“对了,事实上,说起来,救了我的人,应当是我恩公的女儿。”凌隽驰又倒了一杯酒。“当日我在河面上抱着一根木头飘飘浮浮,听着稚童的声音,说河上有个人在飘,这才获救,毕竟那天天色已晚,若不是她现了,恩公怕是也瞧不见我,自然也救不了我。”
傅禾菀有些微醺了,手背蜷起撑着下巴,点了点头。
“被救回到客栈那一日,我昏昏沉沉中,察觉到身边坐着一个小姑娘,同雪娘年纪相仿,我当时恨雪娘到极点,便朝小姑娘了火,小姑娘也不恼,还爬到床上亲自喂我客栈熬制的肉粥,她吃两口,喂我一口,吃完之后还要和她爹爹说,说一碗粥,全都是哥哥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