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忠在一旁倒有些不懂了,刚才少帅明明没有生气,怎么转头脸色就成这个样子了。正疑惑着,他索性往前走了一步。
孔熙心里本就忐忑,见有人上来,连忙矢口否认“少帅,你误会了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听她这么说,殷鹤成看了她一眼,原本稍往前倾的背又靠回了沙上,只重复她的话,“误会”
顾舒窈闯下的祸怎么要让她来承担何况他已经不高兴了。孔熙想了想,故作镇定解释道“少帅,我不是书尧,她翻译的法文书和我翻译的并不是同一本。”
“那他人呢”
孔熙想起何宗文的嘱咐,只道“书尧已经回法国了。”
“原来是这样。”孔熙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抬头去打量他,才现他方才的恼怒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静的脸,“对了,听说孔小姐是因为任参谋长的事来找我”
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孔熙摇了摇头搪塞道“少帅,任子延的事不重要,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想找您。”
殷鹤成依旧敛着目静静望着她,等她说完后却站起身来,礼貌道“孔小姐,很抱歉,其余的事情我并不想听。”说着,他已经去吩咐属下了,“你送孔小姐回去。”
“是”
他说完背过身点了一根烟自顾抽起来,已然是一副要送客的态度。他的态度冷淡却透着坚决,孔熙也不敢上前纠缠,道了声别后,只好跟着潘主任走了。
潘主任直接派车送孔熙回去。回去的路上孔熙觉得奇怪,他的恼怒似乎来去得太快,刚刚还绷着脸,转眼又什么事都没有了,难道殷鹤成在故意吓她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已经在想别的了,不断地懊恼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有些畏缩,失了她该有的气质与风度,原本不该这样的。
小会客室的门咔嚓一声关上,殷鹤成转过身来。他的视线轻轻扫了一眼桌上的书籍与报纸,一时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个女学生,他自然不会让她难堪,不过现在是不是她都无所谓了,如果只敢做却不敢担当,文章写得再好也就这么回事。现在想想,隔着一张报纸,潜藏在笔名之下,用纸笔狂呼呐喊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也不一定要犯多大的风险。
另一边,孔熙从帅府无功而返,不过顾舒窈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她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与其这样四处求人,不如按吴楚雄说的继续用舆论逼他们就范。盛军内部的职位调动在即,舆论对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
吴楚雄和其他几笑的负责人联系好三天后举行集会。不过最近警察厅的人总来这些大学检查,不许他们这些学生有任何抗议政府的行为。
在这样的严密监控下,吴楚雄一时觉得为难,顾舒窈却想出一个办法,之前那出话剧已经快拍完了,不如将话剧演定在后天,借演话剧的名头,光明正大地将人都聚集起来。
也是那一天傍晚,殷鹤成应邀到前往田中林野在盛州的住处,只是他到了才现那日本的几位使官也都在。
那顿饭吃的并不愉快,虽然面上都有笑意,但气氛始终有些僵硬。田中林野更是紧张,几次三番准备和殷鹤成开口,却都被殷鹤成不动声色挑开了话题,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彼此的心意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那几位使馆在田中林野一旁坐着,都紧紧皱着眉头,却不好说什么。田中林野也没有再谈的打算。快结束时,田中林野替殷鹤成斟了满满一杯清酒,“殷君,我敬你一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其郑重,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殷鹤成敛着目看了他一眼,却又笑了,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将空着的酒杯翻转过来给田中林野看了眼,然后从桌上拿起酒盅,也替田中林野倒满。
殷鹤成举起酒杯,对上田中林野的视线,缓缓道“田中君,我也敬你。”他顿了顿,又说“你回东京之后,请代我向老师问好。”
田中林野听殷鹤成这么说,望着殷鹤成眉头一点点蹙紧。他不难听出殷鹤成话中的话,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敬他酒了,如果有一天战场上相逢,他们再互相敬的便是子弹和枪炮了。
第二天的深夜,殷鹤成在官邸里收到一封乾都过来的密电,他收到后亲自译电。那封密电是他安插在长河政府的人过来的。他在那封密电上告诉殷鹤成,在职务的任命这件事上,总统府与国务院有较大的分歧。殷司令以前和总统程敬祥来往密切,所以程敬祥一直都是支持殷鹤成的,只是这几天国务总理穆明庚突然跳出来反对,短短一天之内联合了内阁一起。穆明庚这个人殷鹤成是知道的,不比程敬祥,穆明庚一直军权在握,以前还当过前清的提督,现在手里依旧有五、六万地方部队,在长河政府的分量分毫不亚于程敬祥。也正是因为此,总统府与国务院的明争暗斗这两年都没有停过。穆明庚这一回以殷敬林资历更深且代理副司令为由,提议任命殷敬林。而且穆明庚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日本人在背后支持。
只是殷鹤成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前一天才跟田中林野在酒宴上不欢而散,或许是日本人真的等不及了。
许是为了拉拢殷鹤成,程敬祥似乎又给他留了一条退路,突然将长河政府6军总长一职空了出来。
殷鹤成看完后用打火机将那张纸点着,顺手扔进茶几上的那只水晶烟灰缸中。就着燃起来的火,他索性点了一支烟。官邸书房的墙壁上,挂着画有殷司令画像的油画,烟雾缭绕中,殷鹤成望着他父亲的画像出了许久的神。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