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成了一锅烂粥,敬郡王都走到院门口,眼见消失在乔氏目光里了,外间,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孟央一马当先闯进来,身后乌鸦鸦着一群带刀大兵,站定,放眼一望乱轰轰的场面,她眉头紧拧,厉声道“抓住他们,全捆起来!”
“是!”足三百多大兵齐齐应声,拔出刀就冲上来了。
“妈呀!”
“救命,好疼!”
“你这兵汉,放开本王!”
“爹爹,爹爹,哇……”
“相公,相公,哎啊,别碰我……”
姚家军是什么人?每日顶头日晒,打底四个时辰魔鬼训练的壮汉,敬郡王府这一群小弱鸡,不过两柱香的功夫,有一个算一个,手指粗麻绳,不拘男女主仆,按住了就四马倒攒蹄的捆住。
——包括敬郡王在内。
“尔等大胆,放开本王,你们是谋逆犯上……”被捆死了扔在墙角,敬郡王脸红脖子粗的喊。
孟央被震的耳朵嗡嗡响,弯腰从地上捡起个慌乱中,不知谁散落的包袱皮儿,随手替给身边大兵,“唤乱什么?给他堵严实了!”她一脸不耐烦的吩咐。
“是。”那兵接过,两步上前,拽住敬郡王的头往起拔。
“啊!!呕~呕~~”敬郡王脸色扭曲,疼的张嘴就喊。那兵见状,动作非常敏捷,一手就把包袱皮儿塞他嘴里,直冲喉头,差点捅嗓子眼儿,恶心的敬郡王忍不住作呕。
一旁,见亲爹这个下场,敬郡王世子把冲到嘴边的喝斥,硬生生咽了下去。
本来鬼哭狼嚎的女人们同时消声。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外间,脚步急促跑进来个黑脸儿壮汉,“孟先生,郭百长领人按住两个翻墙的小子,当场审了,说是什么王府的小世子。”停在孟央身边,他禀告道。
“小世子?哦,是嫡孙吗?抬进来吧。”孟央挑了挑眉,叮嘱道“让五娘仔细把守着,前后堵院儿,不拘主奴,一个都别放出去。”
“遵命。”黑脸儿壮汉赶紧应声,听令而去。
院里,敬郡王府一众都被控制起来了,小世子捆成猪样跟他爹一块儿,孟央微微松了口气,放目环视,她抬步上回廊,看着髻散乱,袖子都被拽开线的乔氏,“怎么样?早跟你说该果断点,偏偏拖着,顾忌这顾忌那的,这回吃了教训吧?”
“别说废话,快扶我起来。”乔氏弯腰拄膝,张口大喘粗气。
孟央便笑着,抬手拽她胳膊。
乔氏顺势站起,把让挤的头昏眼花的洪嬷嬷扶住,按坐在回访栏杆上,她长出口气,“好好的郡王府宅,平时瞧着人模人样,站出来都是威严公子,大家贵妇,万没想一朝成了这般……”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你拦着人家活命,没生撕了你就不错了。”孟央斜睨着她嗤笑,复指着敬郡王府那一群问,“他们通胡?真的吗?”
乔氏沉默,抿唇蹙眉,“我,我还没来得及查问呢。”就让人围攻了。
“你说说你,你的府宅,你的人手,你的场地……竟还能让人逼到这份儿上。”孟央忍不住拿眼睛横她。
乔氏垂头,无话可说。
“唉,来人,把咱们郡王爷压过来,我问问!”孟央高声吩咐一句,自有军汉将敬郡王‘拎’了过来。
扒开塞嘴的包袱皮儿,她出声盘问,敬郡王脾气还挺硬,死咬着不招,反道指孟央和乔氏‘欺压宗室王爵,其罪当诛’,然,孟央不是乔氏,底线没那么高,顾忌没那么多,冷笑着喊人皮鞭沾凉水,差点把他抽烂了……
敬郡王终于熬不住刑,松口了。
却原来,住在海边,府里还穷,敬郡王府最大的来钱道儿,就是跟姜企倒卖私盐,这事一直是敬郡王世子负责,不过,前段日子,因朝廷打击私犯,南边还乱,盐便不大销的动,敬郡王世子手里压了不少,一时焦急,就把私盐卖给了胡人,此事让姜企知晓,一怒之下,跟敬郡王府断了关系。
不过,他断了关系,敬郡王世子和胡人,还一直勾连着呢。
在充州镇守几辈子,敬郡王是看着姜企一步步走上来,亦明白他对加庸关来说,代表着什么,那个男人——虽然无耻、无赖、死要钱、抠门小心眼儿、给脸不要脸……然而,没有他,加庸关不可能守二十年。
他一死,敬郡王头都没回,带着家人就跑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大晋已经乱成了那样,一步刚刚踏出充州范围,他就差点让流民活吃了,吓的心惊胆颤,左思右想,不管充州破没破,胡人进不进犯……他已经弃民而逃,没有解释余地了。
边军胜——他全家被压送燕京,宗室不会饶他,基本除爵圈禁的命,胡人胜——他们是被屠城中的一员,逃都逃不了……
左右都是个死,他还不如直接投靠胡人呢。
令儿子找了以往卖私盐的渠道,敬郡王举家要跑,谁知道会被乔氏得了消息,堵上门来……“本王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堂堂名门闺秀,宗室贵妇,竟然献媚那女土匪,真是……”遍身伤痕,敬郡王瞪大眼珠子,死死盯着乔氏。
乔氏就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孟央见状,冷哼一声,上前大脚踩住敬郡王面门,狠狠碾了两下,“闭嘴吧,通胡卖国的玩意儿,还有脸说旁人?”
敬郡王‘哇’的一声,吐出两颗门牙。
一旁被捆住的妇孺俱哭了起来,乌乌泱泱的。
孟央没理会他们,转身进屋,对着乔氏招了招手,“你过来,咱们商量商量……”
乔氏转头望了她们一眼,抬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