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回,她真是得了教训,不敢在随意张狂了。
原来,皇帝生母——当朝太后这个身份,在很多人眼里,真的不算什么,人家想做诗就做诗,想骂就想骂,面对朝臣们日日不断的奏折,本本都是3她……
自进宫后就一路顺风,在没受过什么大挫折的韩太后,这回真让人骂怕了。
朝臣们已经指着她鼻子说她‘不配圣位’了,对韩太后来说,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吓人的吗?
在不敢对韩载道扬蹄子,她满面通红,喃喃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那时候气急了,随口说说而已,你和你老婆压了我这么多年,我就抱怨两句都不行吗?至于不依不饶,我毁了,韩家难道能好?”
“明明是你说的,我跟韩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韩太后忍不住哽咽。
韩载道毫不动容,冷笑道“不,孟婉儿,你会错意了,韩家是跟万岁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不是跟你!”
“我是万岁爷生母,有什么不一样?”韩太后急急道,话未说完,自个儿便顿住了。
不一样?确实不一样的,最起码,这么多年了,无论乖儿怎么调皮捣乱、不学无术,都没有敢上书骂他,偶尔提起,不过是‘劝荐’,哪像她……
“懂了吗?”瞧韩太后脸色惨白,满面颓然,韩载道甩袖起身,居高临下的嗤笑,“还敢跟韩家张狂,欲压老夫头上?”他问。
韩太后咬牙,浑身僵硬。
“问你呢?太后娘娘……”韩载道在问,“还敢吗?”
“……我,我……”韩太后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着垂下头,羞愤难堪到了极点,“不,不敢了。”她低声,感觉口腔里满是咸腥。
“哼,乡野贱妇,豆大点的见识,还敢跟我作耗?”韩载道满面鄙夷,上下打量着欣赏了会儿韩太后的窘态,他扔下句,“老老实实在慈安宫里,莫要在露面做声。”随后,甩袖大步而去。
慈安宫里恢复寂静,韩太后僵硬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死尸一般。
好半晌,仿佛缓过来了,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脸颊红里泛紫,额头血管凸出,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放声嚎叫,她疯了般挥舞着胳膊,把目光所及的,她能搬的动的东西尽数扔在地上。
‘哗啦’碎瓷迸溅,‘嘶啦’幔帘撕裂……韩太后赤红着眼睛,举起圆凳恶狠狠砸向屏风。
‘咣’的一声巨响,屏风被砸倒,碎玻璃飞溅出来,圆凳在上面滚了两滚,压的‘嘎吱嘎吱’响,“韩载道,老娘x你八辈祖宗,野杂种,死短命鬼,老天爷怎么不下大雷劈死你!!”她压低声线骂着,面目扭曲而狰狞。
打砸的声响在整个慈安宫上空回荡,早早被打到抱夏里的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瑟瑟抖,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和辅大人秘谈,把他们打出来——这已经算是惯例,慈安宫一众早便习惯。父女感情并不似外界所传般深厚,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都有数,像前段日子,不知为何父女俩就闹的挺僵,辅大人一直沉着脸……但像这一回,太后娘娘气成这样儿,搬石头砸天的架势……
他们该怎么办啊?
不管?那是太后娘娘,但凡出一星半点的事儿,砸东西伤了手,气坏了心肝肺,他们做下人的都吃不消,怕被问罪。至于管?怎么管?进门跪劝‘太后娘娘,求您息怒吗?’
会被跺成肉酱吧!
毫无疑问的当炮灰撒气筒啊!!
慈安宫的太监和宫女们蹲在抱夏里,如同死了亲娘老子般,一个个哭丧着脸,好半晌儿,有个怯怯的女声,“总管,?动静越来越大了……”声音越响,砸的越狠,万一太后娘娘动作太大闪了腰怎么办?
那是当朝太后啊,哪怕最近被人骂的狗血淋头,都不是他们这些宫人能轻慢的!
“是啊,是大了!”慈安宫总管夏太监咧着嘴,他抱膀坐在地上,眯眯着眼睛往人群里看,似乎想找出刚才是谁出的声儿,然而,许是年纪大了,眼神不济,半晌都没结果,只能无奈叹了声,“谁去?”他问。
抱夏内一众刹时无声,缩成鹌鹑样儿,就差把脑袋埋进□□里了。
夏总管满脸一言难尽,“都别装哑巴了,有主意赶紧提,要不然,我就要点名了……闭眼睛指,点谁谁认倒霉。”他扫视一周。
“……总,总管,要不,咱们上芳菲阁找找公子们,看看能骗,咳咳,请哪位前来……他们惯会说话儿,说不定见着他们,太后娘娘就欢喜了呢。”角落里,还是刚才那个怯怯女声。
芳菲阁——宫中教司坊,似绯玉、皎月等韩太后喜爱的小宠儿,全住在那里。
“我就说这动静儿耳熟,感情是你。”这回,夏总管一眼就叨中了说话那人,边摇头边叹,“紫阁,还是你坏……聪明啊,这主意不错,我问问,哪个愿意去请人?”
“总管,奴愿前往。”
“大人,小的腿脚快……”
“奴路熟,以往还给公子们送个膳呢。”
抱夏里一众人争抢起来。
见情况如此,紫阁顾不得装怯,赶紧站起身,“些许小事,就不劳动旁人,主意是婢子出来,还是婢子去吧。”说罢,眼巴巴的盯着夏总管。
不管能不能骗来人,离了慈安宫总是安全的。
夏总管沉吟半片,看着紫阁白皙漂亮的脸蛋儿,“成,你快去快回。”
“谢谢总管。”紫阁大喜过望,忙不颠儿的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抱夏众人——包括夏总管在内,都难免有些羡慕。&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