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留柱儿气喘须须的跟着,小心把妹妹拽到身边。
原来,是他见事情不对,往前禀告了王花儿。
“王大人,是这么回事!这男人不讲道理,平白无顾的污辱姚总兵,我们跟他讲理,他讲不过我们,还想打人……”招娣被哥哥拽着,依然不肯罢休,一双眼睛恨恨盯着青衫男子,她口中不停,将事情讲述一遍。
对逃荒而来招娣来言,姚总兵就是天神,救了她和哥哥性命,给了她们活路,让她们吃饱穿暖。崇明学堂则是她梦里都不敢梦到的美景。明亮、干净、欢声笑语……同窗们彬彬有礼,先生们宽容和善……
第一次摸到纸笔的时候,招娣连哭都不敢哭,就怕污了书本。
那么薄,那么白,是比雪还要轻,还要漂亮的东西。
那是她和她哥哥未来立足,活命的根本。
逃过荒,死了爹娘,好几次差点让人炖在锅里吃肉,招娣太明白这一切是多么的难得,她感激姚大人,她爱崇明学堂,如果有谁想毁掉这两样,她保证,她能跟这人拼命。
事实上,如果这青衫男子不是在小楼里挑衅,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但凡换个背人地方,招娣都敢拿刀捅了他!
不好在人前这般,会毁了学堂的名声,让姚大人蒙羞,心里狠狠念着哥哥无数次教导过的话,招娣压下眼底恨意,脸上露出个委屈欲哭的表情。
“大人,他要打我,我好怕!”哭唧唧的,她拉住王花儿的手,指着青衫男子告状。
“我,我没有!”青衫男子百口莫辩。他方才被怼的狠,面色太狰狞,往先冲那两步太急,确实很像要打人。
他是背向众人的,楼内并无人看的真切,招娣个小小女童这么一哭,还哭的那么惨,众人自然偏向她。
大老爷们欺负孩子,不管因为什么,都令人不耻。
“这位兄台着实过份,若觉朝廷不公,姚大人行政不法,便自去衙门静座辩白,欺负人家孩子算什么?”
“说甚女子学业有污斯文,他这样难道就露脸?”
“空谈误国,酸儒,酸儒!”
“……”
纷纷杂杂,楼内众学子均都摆手掩鼻,好像生怕旁人,将他们跟青衫男人这般打小孩的人混成一谈般。
“这位大叔……咳咳,学子,我是个粗人,是不大懂的你所言的牝鸡司不司晨的,我就知道做人得讲良心,你脚下站的这片土地,你手里拿的书本,你用的笔墨,一日三餐的热茶,均都是我们姚大人所供,你用着我们姚大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骂我们姚大人,不合适吧?”王花儿安抚的拍了拍招娣的肩,笑的看青衫男子,挺温和好说话的模样。
“我辈读书人,关心国事乃是正理,你个小女子懂什么?姚女倒行逆施,不顾圣人言,天下人皆可骂之!”青衫男子瞪眼高声,撕心裂肺的。
“哦,你辈读书人——把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解释的这么文雅啊!”王花儿合掌赞叹一声,一脸长见识的表情,怼的青衫男子脸色瞬间惨白,额上青筋爆出,“这位……读书人是吧,脾气怎么这么不好呢?有意见跟小孩儿撒什么?关心国事跟我们大人提啊?姚总兵远在棉南城你见不着……可以寻苦刺大人评理!”
“她就在涔丰城提督衙门里呢!”王花儿语重心长的建议,“你大概是不知道吧,我们最近正在招贤纳士,看你这读书人如此大才,关心国事的,尽可试试啊,我们认字的都要,条件还好呢。”她高声,目光环视楼内,就见被她瞧中的读书人们纷纷侧脸躲让,不由心中深深叹气。
“这读书人,去吧,我们提督大人的府祇就在衙门旁边,有什么意见那儿提去!”一瞬间失了心气儿,在懒的搭理青衫男人,王花儿随意挥挥手。
“你这鲁妇,你,你……”青衫男人被她赶狗似的态度激怒,眼睛都瞪圆了,偏偏还惧怕她手中大刀,佯佯不敢上前。
“得了,丘兄,你赶紧走吧,别在这这儿丢人了。”你打不过这女人的。一旁,就有认识这男人的士子小声劝。
“我,我……”丘兄僵硬着身体,满脸的怒不可遏里,夹杂无可奈何的绝望。
“行了行了,没事了,都散了吧。”王花儿在没理他,侧头对楼内看热闹的学子们说了一声,便低头推着招娣和郭小宝,“别这闹腾了,你们赶紧上课去,都迟倒了。”
“啊?啊!”招娣一愣,抬头看看太阳,大喊一声,拽着郭小宝‘噔噔噔噔’的往楼梯上爬。
楼内,一众学士们面面相觑,心里满不是滋味。想争气点儿离开吧,看看手中崭新书本,最终还是咬牙!转头该干嘛干嘛了。
抄书、习字、背诵、清谈……哪样都很重要,牝鸡司晨,女子读不读书什么的,日后在说吧。
——
崇明学堂里,一场闹剧就此作罢,三楼一处雅间中,苦刺坐在窗前,无声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叹了口气。
“大人,这结果不是挺好的吗?这些学子什么事都没闹出来,王大人赢了呀?那个读死书的不都走了?您怎么还不高兴呢?”站在苦刺身侧,郭五娘不解的问。
“……花儿赢了?”苦刺端坐窗户,遥遥瞧着楼内沉默无声的年轻学子们,半晌,突然苦笑,“五娘,有理不在声高,花儿赶走了那人又如何?”
“崇明书院,咱们在涔丰城开了多少家?四里八乡投进多少银子?但如今……结果呢?肯投靠咱们的有几个?这招贤令贴出来数月,咱们又招到了什么?”&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