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千枝,你,你……”你胆子太大了,你小姑娘怎么敢干这样的事?你怎么能瞒着?季老夫人嘴张着,身子软,就觉得眼前一片金光,她,她,她这孙女是不是彻底走上不归路了?是不是真回不来了啦?
她的大家闺秀啊!!
“那寨子里是什么人?”
“具体怎么回事?”
“你怎么挑了人家?”
“为什么会让你个小姑娘当寨主?”
“你,你……”
姚家齐齐围上来,一众你一言我把姚千枝头都给问炸开了。
“冷静,冷静!!”她高举双手,“大家真想知道,跟我上山看看嘛!!转一圈儿,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反正是自家寨子。”
一句话落地,姚家众人刹时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说不出的复杂,百转千回。
——
自得了寨子,姚千枝真心是没少在上头花功夫,撒下银子扩展,人越来越多,地方肯定就不够用了,寨子向外开扩,重建寨墙,她甚至还意图将溶洞那边全扩进寨子里。
只是天寒地冻,那边山路还挺崎岖,暂时有些操作性难题。
但,伟大劳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内有秦始皇修长城,外有埃及金字塔,区区圈个溶洞,姚千枝觉得,但凡功夫深,肯定能成真。
“祖父,祖母,我这大刀寨如今已有三千多人,不过壮丁少,刚刚一千出头,余下的全是老弱女眷,但这北方的女人生性都彪悍,能择出七百壮妇,都是能打跪男人的主儿。”姚千枝坦了白,姚家人连过年的心都没了,一行人匆匆跟着她上山,随后,便被眼前一切给震惊了。
高耸的峻岭,五米的寨墙,墙上望风口,寻风眼样样齐全,寨门口壮丁把守,远处高岭上,有很明显的峰火台,上面隐隐绰绰,能看见人影晃动。
站在门前没稳脚根,一声齐齐‘大当家的’呼喊震的姚家人耳朵嗡嗡直响,进得寨门,大路笔直,丛房林立,转了一会儿,诺大空场中足千把人正操练着,挥刀舞棍,绑着纱袋子围跑场子,个个挥汗如雨,大冷天的头顶直冒烟儿。
姚家人在见过世面,亦不过区区底层官员,还是文官,千多人的排场,乌乌鸦鸦望不到边……
那场景,何等壮观!!
操练众人见大当家来了,齐齐喊了一声,脚步却不停,队伍整齐划一,如臂指使,姚家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姚千枝到点头,有几分满意的模样。
把赶过来打招呼的头目王狗子等人挥退,姚千枝转头接着道“这山谷分前后,前头是兄弟们住所,后山则住着老弱女眷们,已开耕地三百余亩,平常在场中操练的,其实应是一千五百余人,不过近日寨子扩建,人越招越多,经济困难些,就派了四百多人长驻盐湖那边,日夜熬盐,私往加庸关……”
“盐湖?熬盐??”一直貌似挺冷静的姚敬荣忍不住惊呼,两道白眉都立起来了。
“大刀寨有盐湖啊!!我就是靠着犯私盐展起来的,我刚才没说过吗?”姚千枝一愣,回忆回忆,“哦,好像是没说过。”她拍拍手,摸头笑道“给忘了!!”
姚家人这事是能忘的吗?犯私盐跟造反一个罪,抓住是要杀头哒!!
千枝啊!!你能不能靠点谱儿!!
“说,说说,照清楚了说,从头到尾的说!!”姚敬荣有气无力的道。
“额,说……我干脆带你们去看看吧,路上在给你们详细解释。”姚千枝皱了皱眉,向外一指。
众人就点头,跟在她身后。
北方的冬天少不了漫天大雪,昨儿落了一夜,今日晋山的路那叫一个滑,寨子往溶洞的方向还偏僻,还崎岖,姚家人乍知此事,脑子还懵着,心不在焉的,姚明辰几个小儿郎一个腚蹲坐下去,差点没把尾巴骨摔断,这才勉强打起精神。
一路上,姚千枝先讲罗黑子,将他如何如何无耻,黑风寨怎么怎样霸道,又轻描淡写的说了她里外勾结挑了这里,最后落草的过程……
将将讲完,溶洞近在眼前,跟守卫的人对了暗号,领火把进去,艰难穿过……湖盐映入眼帘。
依然是天蓝水蓝,美景无限,只是黄土岸边,一排排精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劈柴熬煮,数九寒天里热的直冒汗,熊熊烈火烧将铁锅烧的通红,卤水特有的味道升腾而起,打鼻子一闻,便是股股咸腥之气。
铁锅熬干,精心提炼,半白半黄的大粗盐粒子‘哗哗’的倒进麻袋里,鼓鼓囊囊半人多高,男人粗糙的手扎紧袋口,‘嘿’的一声甩肩扛起,放至在溶洞阴凉处。
那里是堆着高高的,数都数不清的同样盐袋。
姚家人眼花缭乱,这,这哪里是黄呼呼的盐?这明明就是白花花的银!!
“我的天,千枝真的,她真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季老夫人觉得心脏‘呯呯’直跳,几乎到了嗓子眼儿,紧紧抓着丈夫的手,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从来坚韧主意正的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落草为寇,贩卖私盐,这等抓住哪个都要被砍头的大罪,对如今的姚家来说,究竟是救命的天梯,还是断头前的晚宴?
看着慌张的老妻,被打击懵了的儿孙,姚敬荣混浊的老眼闪着精光,“搬!!”半晌,他从牙缝挤出三个字,“咱们搬!!”
姚敬荣这当家人一锤定音,姚家一众被打击懵了的人自然不会有意见,傻呼呼的下山,傻呼呼的收拾,连家里骡子都牵上,就差把墙皮给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