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云啦!”
人群中,武端容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啸。
刚刚还欢庆的人们反而呆愣住了。
他们纷纷抬头,看见一朵云从山间生出,向他们的头顶飘摇而来。
云,云之后是什么呢?
刚刚还瘫在地上差点儿被人踹到头的阮轻尘一跃而起。
“盆盆罐罐都找出来!河沟!河沟里都别去了!都找找各家孩子!别一会儿下了急雨伤了孩子!还有田地,找人去守着,万一水多了还得扒垄。”
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地奔跑起来,各式锅碗瓢盆都被人举着摆在了外面。
天上的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厚。
午后,本该是最热的时候,猪头岭却像是被人吞了太阳一般黑漆漆的。
突然一道惊雷,大雨滂沱而下。
“活了!哈哈哈哈!”
被阮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要顾好孩子的大人们率先冲进了大雨里,穿着衣裳,直接在雨地里搓了起来。
还有人张着嘴,让雨水直接掉进他的喉咙。
整座猪头岭仿佛都活了,水落在屋檐上,又从屋檐落到地上,干涸已久的土地贪婪地吞噬着天降的甘霖,雨水淋湿了枯死的树,褐色的树皮显露出了它们的本色,让人觉得它们还能生出绿芽,开出花,结出果子。
更多的雨水都被各种器具接住了,石头上,路上,木凳、木桌上,一开始的声音是叮呤当啷,后来水多了,就是叮叮咚咚。
这一场雨下了足有两个时辰才渐渐转小,布满石头的河道里有了浅浅的积水,几只田鼠冒雨来喝水,连人都不怕了。。
湿润的凉风吹进千家门扉,洗去了身上芜杂的人们坐在门口,是数月来难得的闲适安然。
雨伞湿漉漉地被放在了门边。
武端容拧干自己的衣角,看向坐在窗边的少年。
“你给我的阵法确实精妙绝伦,灵石的损耗极低,只要每隔十日换掉阵中的一块水灵石
,这阵法至少能用三个月。”
林女侠面带微笑:“我给武教授的东西,自然差不了。”
她摘下一只手套,伸出手,从檐下接了一点雨水,又轻轻弹去。
室内没有燃灯,武端容借着窗外晦暗的天色看清了少年的手。
她的眼眸轻轻一动。
“我给出的阵法既然能用,武教授,到了你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好。”
武端容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她的眼眸看向窗外,几个女孩儿披着黄的半长,捧着木盆接水。
是她在猪头岭新收的学生。
“男子研习雕灵术,为天下不容,我不能在这儿教你,今夜子时,我在后山坡上等你。”
“好。”林女侠微微点头。
重新戴上手套,她拿起放在墙边的斗笠,快步走进了雨中。
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武端容双手攥成拳,捣在桌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脚步声让她抬起了头。
“息将军,你想要的阵图我可以给你,裴璇玑令人编纂的那灵轴,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站在门外的息浮屠倚着门站着,手中握着一把长刀。
她的唇角带着些许的笑:
“武教授,不……武主祭,你终于承认你的身份了。”
武端容直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
“猪头岭上所用的阵法和聚灵阵一脉相承,却复杂精妙许多,山海镇一脉数百年来守着骑鹅娘娘的真迹,从中参悟灵气妙用,这阵法定是出自山海镇。”
息浮屠接过册子,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她但凡能看懂,也不至于当个将军。
“去年冬,十一皇子南下,难道他所去之地正是山海镇?”
武端容轻轻一笑:
“裴璇玑不仅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他的雕灵术,还觊觎武氏其余两脉,这般背弃雕灵师的贼子,被炸个粉身碎骨,也是便宜了她。”
息浮屠猛地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