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从这条道下去,能看见一座山头,那就是平乐县了。”()
林女侠看向喊自己老大的人,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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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能屈能伸的前西昭光禄寺卿,如今的金州司马阮轻尘阮大人,在不知道这少年名字的情况下,索性学了其他两人,也唤这少年“老大”。
她敢叫,林女侠也敢认,叫的人脸上带着嬉笑,认的人神色间竟还有几分矜傲。
一开始两人大概还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可这三天的行路,吃的是人家的,喝的是人家的,骡子都得靠人家爬树上砍了干树叶子来喂,阮轻尘的一声“老大”是越叫越真心。
不管这三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保命的本事实在高,生逢乱世,这就是一等一的本事了,对有本事的人,阮轻尘一贯是敬服的。
一如对当年的姜鸿泥、裴璇玑。
“平乐县的县城建在山上?”
“老大,平乐县城地处要道,城里城外不知道被各路大军扫过几遍了,正好地里也绝收了,索性我就让百姓都搬到了山上,山上有泉脉,好歹能有点儿水。”
阮轻尘把话说的凄惨,林女侠却不敢信。
六千多人搬迁到山上,吃喝住行的一应安排,光是盖房子没有半年光景是肯定不够用的。
沿着山林间的小道一路到了能看见那山头上屋舍的地方,树上忽然传来几声呼啸。
林女侠当即勒住缰绳,她身后的苏鸟鸟和苏鱼鱼拿起刀剑。
坐在马上的少年人看向骡子上的女人:
“阮大娘,你是把平乐县的六千百姓变成了山匪。”
阮轻尘淡淡一笑:“因时制宜罢了,天灾人祸,温吞求存的百姓只会被人当成了猪羊牛马。”
林中一阵窸窸窣窣,有人拿着枪矛从树后走了出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阮轻尘对他们挥了挥手:“这是我请来的贵客……”
回答她的,是人们将刀对准了她。
“阮大人,许久不见。”
一个年纪大概三十上下的女人坐在两丈高的树上,俯瞰着阮轻尘。
林女侠抬头看着这女子,只见她身穿铁灰色轻甲,头高束在头顶,臂上绑着臂弩,倒也不是灵弩。
“老大,左七,右十一。”
林女侠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
阮轻尘看着此人,倒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息将军,经年未见,我还以为你死在了北面。”
“阮大人你这等遭人记恨的都还活着,末将这等命硬的,又怎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说话间,那女子将手中的臂弩突然对准了骑在马上的年轻人。
“你们这几位阮大人的贵客,还是老实些好。”
听见息将军三个字的时候,林女侠已经大概猜到了此人是谁。
息浮屠,与裴氏裴长庚齐名的西昭猛将。
说到此人,就不得不提如今在天下
()三国之外的局势,大昭一朝立国四百年,虽然在百年前分崩离析,可无论是西边的蛮人、西北的乌蛮还是西南的夷人都仍被三国压制得不得动弹,朔州被称作西北,可西昭的疆土早就推到了朔北以北,古称“北海”之地,就像南平虽然在三国里最弱,总要在西昭和北安两国之间左右逢源,可夷人百部在这百年来也未敢生事。
在百年轰然碎裂的大昭荡平了自己身侧所有的敌人,将国境比前朝扩大了一倍,就算她已然离去,她留下的余威仍然和灵塔一起震慑整片土地。
息浮屠就是西昭镇守北境疆域的一柄利刃。
承安城惊变之前,她几度挑衅北安,甚至以不足百人的精兵一度深入北安的北境腹地数百里,逼得北安不得不将大半兵力堆到北境。
承安惊变之后,西昭的各种消息甚嚣尘上,大多是关于姜鸿泥与裴长庚的,反倒是这位息浮屠没了消息,没想到她竟然也出现在了数千里之外的平乐县。
踹了下骡子的屁股,阮轻尘挤到了林女侠的身边,堪堪为她挡住了息浮屠的弩。
“息将军,姜太傅让你扼守北境,防止蛮人和北安人进犯,你却突然出现在此地……”
“阮大人,你收留了从朔北来的雕灵师,我就是为此事来的。”
“息将军说笑,西北学宫那是什么地方?雕灵师们去哪儿不行,来我这穷乡僻壤的。”
“裴皇后生前令人整理了数百年来的雕灵阵法所得,存在了一卷灵轴内,一个月前安平学宫大火,朔州雕灵师出逃,有人带走了这份灵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