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吗?”吴有训问。
李谕想了想说:“如果想让其他的物理学家接纳康普顿散射这个结果,最好去哈佛大学做一场公开实验,就用威廉·杜安自己的设备。”
“公开实验?”康普顿说,“这不是医学实验,公开实验要是因为概率问题出了差错,将身败名裂。”
吴有训却自信满满道:“我可以!”
康普顿惊讶地看着吴有训:“吴,这样很有风险!”
“这个实验我做了上百次,绝不会有问题。”吴有训说。
();() “很好!”李谕说,“我现在就联系哈佛大学,同时给美国物理学会发一封公开信,大家都去哈佛做个见证。”
李谕深知,只有这样才能让吴有训站稳脚跟、出足风头,能够与康普顿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李谕是哈佛的老熟人,也是美国物理年会的老熟人,大家知道他向来支持光量子假说。要是这次真成了,必然可以惊动整个物理圈,尤其那些研究量子理论的,能够信心大振。
这天的哈佛大学聚集了差不多小半个美国物理学圈的名流,已经离开芝加哥大学的密立根也来了。
密立根现在是加州理工的校长,去年刚刚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名望达到了巅峰。
威廉·杜安在礼堂中安排好了实验场所,身为一名较为传统的物理学家,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波粒二象性这种倒反天罡的结论,所以一直不承认光量子假说。
“康普顿教授,”威廉·杜安说,“你竟然还没有放弃盒子效应,请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康普顿说:“既然来了就说明有十足把握。”
“别开玩笑了!”杜安笑道,“光线经过反射会降低频率,稍微想想就不可能!”
李谕问:“怎么就不可能了?”
杜安说:“很显然,如果光经过反射或散射后降低频率,也就是增加了波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光谱整体向红端移动。如果你去照镜子,镜子里的你不就变成红色了吗?”
杜安对自己的这个解释异常满意,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经典物理学家坚决反对康普顿散射的原因。毕竟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发现照个镜子人就红了。
康普顿耸耸肩:“这是理论问题,怎样解释不是我的任务,我只是阐述一个真真正正的实验现象而已。”
杜安好整以暇道:“那么就请康普顿先生大展身手吧。”
康普顿肯定不会下场,对身边的吴有训说:“准备好了吗?”
“迫不及待。”吴有训说。
杜安惊讶地看着这个有些瘦削的中国人缓缓走上实验台,“一个中国人?!”
实验台上的吴有训则平静道:“各位先生,我开始了。”
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实验,即便用哈佛的实验仪器也没什么两样。物理实验本来求的就是个普适性,如果别人做不成功才有问题。
没多少时间,吴有训便轻轻松松完成了实验,甚至在实验过程中不停用英文给台下一众物理大咖们做解释,仿佛他才是讲师。
结果相当成功,李谕第一个带头鼓掌。
就连密立根都当场折服,叹道:“又是一个中国人!”
康普顿兴奋异常,对杜安说:“杜安教授,眼见为实,如果下次你还是不能成功,只能说明是你的问题。”
哈佛的另一位物理学教授,也是此后1946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布里奇曼忍不住走上台,与吴有训握手道:“先生果然是一位物理学大师!您的成果将会在物理年会上正式宣读!”
吴有训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态度:“全是导师康普顿的功劳,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
“不!你的功劳同样大!”李谕这时候必须插嘴了,“大家研究的都是科学,讲究实事求是,该有多重要就有多重要,您说是不是,康普顿教授?”
康普顿心情很好,立马说:“没有错!如果美国物理年会邀请我们宣读关于这个发现的论文,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有他这句话就好说了,不过李谕还是选择加一层保险:“等两位完成论文,可以发表在《ScIENcE》上,务必注明两位的名字。”
历史上,吴有训虽然在美国物理年会上宣读了论文,但他却坚持不在论文上署名,功劳真的都让给了康普顿,——他们的论文发在了另一本物理学杂志上。
康普顿对吴有训确实不错,但过于谦虚就没必要了。这次李谕绝对让论文上同时刊有两人的名字;届时,自己又有诺奖的提名权,必然能让吴有训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