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廉道:“我那举人没用,当不了什么官。”
冯祖荀邀请道:“反正大家都是应考生,一起吃饭吧。”
“承蒙相邀。”吴景廉抱拳道。
几人在一处空桌旁落座,店小二立刻端着茶跑了过来,“几位客官吃点啥?”
冯祖荀说:“李先生,您是山东人,山东菜您熟,看着点几样吧。”
李谕看了看柜子上挂的几个牌子,“我可真就随便点了,你们有什么忌口?”
“李先生随便点!哪有什么忌口,我们在京城也不是呆了一天两天。”何育杰道。
“那好,小二,”李谕指着牌子说,“就要油焖大虾、九转肥肠、酱汁鲤鱼、酱爆鸡丁、干煎桂鱼和芙蓉干贝。”
“好来,客官,您可真是行家啊,”小二给几人倒上茶,“您几位稍等……”
李谕刚要喝一口茶,听到后面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呵!什么行家,几个穷破书生罢了!小二,你给我们这桌上燕尾鱼翅、云片熊掌、葱烧海参、还有锅塌鲍鱼盒。”
李谕侧眼一看,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在旁边桌子坐下,看样子应该是参加仕学馆考试的应考生。
吴景廉是有脾气的,眉头一皱:“以后大家都是同窗,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刚才讲话的仕学馆应考生叫做林炳华,他不屑道:“师范馆,呵,以后不过是要当个教书匠,也配做我林某人的同窗?真不知道大学堂为什么会有这种专业,实乃浪费资源。”
冯祖荀也听不下去:“话不能这么说,教育乃国之大计,怎么能说浪费资源。”
林炳华喝了口茶水:“要去当小学堂教习,真笑死人!当个小私塾先生还需要来大学堂读书?穷酸秀才都能当得!这不是浪费资源是什么?”
冯祖荀道:“阁下莫非对大学堂的章程也有意见?入学去留可是张大人亲自制定并呈报朝廷。”
“少拿这些唬我!章程我自然看过,但是大学堂就该有大学堂的样子。搞成这样,实在办得无聊无趣也无有用处。”林炳华讥讽道。
像林炳华一类的人很常见,李谕并不奇怪,随口问:“既如此,你又为何来应试?”
“我?”林炳华哈哈一笑,“我不过是来试试!本人已经是朝廷从六品命官,如果对仕途有利,上个大学堂也就上了。要是没什么用,也就没必要上。”
见他竟然对京师大学堂看得如此随便,冯祖荀立刻反唇相讥:“那你还是别上了。”
林炳华眉毛一竖,“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当然没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
李谕看着火药味都要上来,忙制止道:“算了,和他们没什么好争论的。”
参加仕学馆考试的许多都是有功名并且有五品以下官衔的人,确实对于大学堂这种新事物并不太看好,好点的也是仅仅持观望态度。
其实本来也就不应该让他们参考,无非是清政府还无法完全摆脱旧习罢了。
说话间,又有一队人走了进来,当先的是范熙壬,他报考的自然也是仕学馆。不过范熙壬和李谕是老相识,看到李谕后立刻过来道:“李兄,今天考得如何?”
“还可以。”李谕说。
“你肯定可以。”
“你哪?”
范熙壬拍拍李谕肩膀笑道:“就等着以后做校友吧!”
李谕关心起范熙壬的情况,又问:“最近这段时间算学格致等科复习如何?”
范熙壬挠挠头道:“也就马马虎虎,反正我们仕学馆对于科学几科考得并不深入,倒是后天的几场可都是你的强项。”
林炳华看范熙壬与李谕交谈甚欢,嘲弄道:“科学?呵呵,学得再好能怎样?撑破天就是当个五品的钦天监监正。”
范熙壬听到这话也心中不悦,刚想作,就被李谕拉着坐下,“算了。”
李谕是真懒得和这种讲不通道理的人争论,否则天天啥都不用干了,到处都是不明事理的,光抬杠了。
“可是李兄……”
李谕解释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真理往往在少数人一边。”
范熙壬道:“我看过,好像是西方一位叫做柏拉图的大贤所说。”
李谕道:“对,所以不用和其他人多费唇舌。”
范熙壬道:“多谢李谕指教,是我格局小了。”
李谕邀请范熙壬与他们一桌,范熙壬欣然同意,除了之前见过的朱献文,将另一位叫做欧阳牟元的也介绍给了李谕认识。
这位欧阳牟元虽然名字并不常为后人所知,不过他的妻子却有个级出名的闺蜜: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