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从窗外照进来。
顾余生和宝瓶坐在木桌前,两人的眼睛皆盯着桌上的托月宝珠,墙上有蜡烛并没有点燃,屋子里泛着银色清幽的光。
其实无论顾余生和宝瓶,都知道托月宝珠的开启方法,只需要将自身的灵力注入其中即可,可顾余生和宝瓶的内心,都希望在天黑之后,能够顺其自然的从托月宝珠里现更多的东西,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月影徘徊。
宝瓶双手杵着下巴,她的内心从一开始的期待变得有些急躁,影响她的,是一些不可言状的情绪。
世间修行者想要进入的天地大墓秘境,现在她和顾余生就在其中,可她却比谁都希望公子能够早点离开,离开这个看似美好,实则早已经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
当墙上的月影渐渐缩短,落在木桌上时,托月宝珠上的莹光呈现青绿白三色辉映,整间木屋皆在光影之中出现奇特的光影浮动。
“出现了。”
宝瓶低声开口,生怕惊扰到公子。
顾余生精神一震,凝目看去,只见托月宝珠之中,赫然也有一轮圆月升起,宝珠里的月光泻照,形成一个奇异的球镜世界,以顾余生和宝瓶的视角看去,就像是莫晚云在手托着宝珠向前走,山林无声,苍翠无边,一座古老的大殿在宝珠之中越来越清晰。
视角微转,古老的大殿上,赫然写着‘神月殿’三个苍古大字。
“太虚殿?”
宝瓶下意识的开口,顾余生朝宝瓶看来,宝瓶神色茫然,似乎在向顾余生暗言她只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宝珠里的景象再一次轮转,仿佛有一道奇异的吸力和传送之力将莫晚云带到了大殿里面,古老的大殿之中,处处透着神秘与威严,古老的蟠龙柱,石雕,壁影随处可见,雕栏玉砌,玉石为阶只是寻常。
顾余生看向托月宝珠的时候,内心却在想莫晚云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进入大殿的,因为他刚刚看见大殿外,存在着神圣的结界,这种结界,就像是他在蛮荒世界异人领地之中遇见的那一堵墙,上面有四把古剑和四兽才能开启。
就在顾余生凝思之际,托月宝珠散出的皓月之光陡然变得盛濯而清晰,那一座殿内的场景变换,从一开始的入殿口一直变化,长廊尽头,赫然是一座座琼林仙宫,仙宫连绵延伸,阶梯步步向上,隐约间可见灵力喷涌的瑶池,各种奇珍异宝和古式建筑,甚至悬架于廊头的宝剑,豢养温顺的蛟龙,火鹰兽等等。
眼前的场景,与顾余生曾经神游天外,于千山解酒图中相逢酒仙神秘有诸多相似之处。
只是让顾余生感到奇怪的是,为何这样的仙城宫阙,一个人也没有,心中正泛起这样的念头,托月宝珠内的景象陡然一转,银色的月光忽然染上一抹血色,突兀的刀剑相碰和激斗之芒扩散开来,托月宝珠内的画面也变得颠悬不定,显然以当时莫晚云的修为,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也只能暂时躲避,但又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想要往前。
宝珠内的景象,逐渐被血色替代,画面之中,赫然出现一具具死去的人,一开始,这些死去的人,不过是受刀剑之利而亡,但到后来,地上的骸骨,逐渐变得白骨森森,画面也变得凶险而诡秘。
顾余生和宝瓶都无法从景象中判断这些人的来历和修为,但这些死去的人当中,包括魔族,妖族,人族修士,他们似乎在争夺什么,又好像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一开始的争斗变成仓惶逃跑。
此刻,托月宝珠的光影,好似是藏匿在一棵亭阁的树旁,以当时莫晚云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那些不断逃逸出来的修行者,他们有的断肢,有的流血,还有的跑着跑着,就变成了一具具骸骨……
“公子!”
宝瓶看到这,也如身临其境般,感到害怕,下意识跑到顾余生身边来,用手捂着眼眶,手指留一条缝,仿佛这样看,会让她多一些安全感,这时,栖息在窗棂上的六翅蝴蝶,也开始扇动翅膀,好像托月宝珠里面,有什么吸引它的存在出现。
“嗯?”
当托月宝珠的画卷变化之际,顾余生的眼皮骤然跳动,因为他从画卷之中,看见一道红衣身影一闪而过,同样藏匿在一旁,面容惊骇之中又带着莫名的情绪,那种情绪,顾余生太熟悉太熟悉了……那是仇恨占据,由内而外无法释怀的情绪。
“是她?”
“公子认识她?”
宝瓶更是一脸震惊和不解,毕竟托月宝珠内生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异女。”
“古妙音。”
“蛮荒世界天外神火之地,就是她们曾经居住的地方。”
关于当年洗心村之事,顾余生并未详细对宝瓶说过,只是让她知道有时光逆旅这件事。
“我和你晚云姐姐分开的那一晚,生了不可控的天地大事,异人的领地被神火覆盖,她的族人大概都陨落了。”
顾余生平静地诉说着当年的事,其实他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没有完全迈过那个坎,虽然异人之灭确实与他无关,可那一夜的天地异象,却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只是顾余生有些疑惑的是,当初他一念之仁,将异女推出火海,并放过了她,或许机缘巧合下,让她也进入到了神秘之地的神月殿。
“公子,快看,龙!”
宝瓶以手指托月宝珠,托月宝珠内,一条真龙腾挪向外逃逸,强大的龙息似乎要从托月宝珠内散出来,可就在这时,一把奇异之剑,从天而降,直插在那一条真龙的脊背上,托月宝珠完全变成血色,片刻后血色稍淡,那一条真龙被整齐地斩切下龙头,但那真龙并未死去,而是以头颅仓惶向外逃去,而失去了龙头的龙身,骤然仙出身躯,如同一条崎岖蔓延的山脉,不知有多少万丈长,而斩龙的那一把剑,也随之变大,其剑柄如同一座矗立天地间的大碑!
当顾余生看见那一把剑的刹那,摁在桌子上的手一抖,木桌裂开一条缝隙,他差点控制不住自我,让整座木屋消失不见!
顾余生面色一片煞白,双眸呆滞,好像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嘶……断头之龙竟然还能逃跑,好可怕,那可是一条真龙啊!”
宝瓶也面色震惊不已,她以为顾余生也是一样,被那一条真龙所惊,殊不知真正让顾余生感到震撼失控的,是那一把剑,那一把苍古大剑——就在不久前,他在青萍山下见过,封印在海下奇异的古城宝塔之中!!
绝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