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摇头,只说灵力所化有诸多限制,说完掏出两张银票给她,苏蓁接了过来,问他修道之事。
他瞧了她一眼,“我是散修,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前往你们东域第一仙门天元宗,这会子不到他们挑人收徒的时候,但那山外有很多小镇,其中……”
……其中有几座小镇里,有宗内弟子驻扎,他们身边带着鉴灵盘,可以检测身具灵根之人。
虽说修士的灵根可以洗练,但先天有灵根的,比起后天洗练,修炼起来往往更快,所以大门派都乐意招这样的人。
只是,她为何会知道天元宗的事?
难道哪本书里提过?
对了。
苏蓁恍恍惚惚地想着,她必然看过一本书,书里提到过天元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又问道:“你是独女?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
“那你父母未必会放你去当修士,我见多了这样的,都指着孩子养老呢。”
苏蓁莫名道:“我当修士如何就不能给他们养老?他们如今还不到四十,我先去仙府里待几年也无妨。”
不。
她的父母怎么会阻止她去当修士呢?
她的父母——
他们怎么会想什么养老之事呢,他们又不是凡人。
这些古怪念头闪过就消失了。
那人轻笑一声,“这便是孩子话了,别说几年,便是几十年,你也未必能学到什么,那时你多半不甘愿回家,就只在山中耗着,待到一两百年过去,寿数尽了,你父母早就化为枯骨。”
苏蓁嗤笑,“你开什么玩笑,筑基境就能延寿至二百,我只用区区——”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只觉得这人太瞧不起自己。
但
()他那话并不针对她,显然是他见了太多这样的情况。
不对。
不对——
苏蓁感觉自己的怒火在消退,她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征兆,或许她该更愤怒一些。
然而,她终究是冷静下来,拱了拱手,“我父母如何作想,是他们的事,仙长若是能为我指路,我欠你一回。”
这么说着,她又有些不舒服。
天元山脚下的小镇,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路线呢?
她曾挽着谁的手在闹市上穿行,还曾坐在谁的肩上看花灯,也曾与什么人一起在那些楼子里饮酒。
这是谁的记忆?
“……是吗?”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弯了弯嘴角,“我如今的脸和灵压都是假的,罢了,你也感受不到我的灵压,只是倘若有朝一日,你真混出名堂,别忘了今天就好。”
说完详细告诉她如何去找那几个小镇。
那人离去后,苏蓁留了书信给父母,又将钱留了大半,然后把书肆锁了,自己回家收拾了一点行李,去钱庄兑换了一些碎银铜板,买了马匹干粮就上路了。
风餐露宿跋涉了数月,住店的时间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在野外凑合,她竟硬生生熬了下来。
穿过半个东域,终于抵达了其中一座小镇,接下来的事倒是十分顺利。
他们测出她身上有金木双属真灵根,接着就将她带回了山里,这资质不算很好,却也勉强能进内门。
如今不是对外收徒招人的时节,负责此事的几位长老都闭关去了。
带她回山的修士,是凌霄峰掌案长老的记名弟子,乃将此事告知师父,长老听说新来的孩子识文断字,就命徒弟将人带来,叫她写几个字来瞧瞧。
她提笔一挥而就,写的是外面庭院牌匾上的字,那长老捋须点头,便让她当了自己的记名弟子,素日里帮着处理文书,整顿誊抄卷宗,也代师父回信,偶尔指点她修行,她与师父相处时间极多,竟比其他亲传弟子还多些。
那长老年纪不小,亲传弟子也多,总共二十余位,小的几十岁,大的有五百多岁了,大多数都洗出了地灵根,还有一位天灵根的。
年纪大的要么出师了,要么也闷头修行,不管旁的事,年纪小的却是各有心思。
有人借机与她交好,有人对她横鼻子竖眼,她也只寻常待之,满脑子都是修行,都是师父书房里的各种秘籍,哪有功夫搭理他们。
就这样过了三年,她洗练出玄灵根,还晋了练气境,已经可以随着同门出去历练。
时隔已久,苏蓁再次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陷入了矛盾中,仿佛被撕裂成两个人,一个人乐意出去打架,一个人则想留在山里多看书,只觉得出门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