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你拿走吧,莫要说是我给你的,也不要说是从此处……就什么都别说。”
那人微微一愣,眼中射出强烈的欣喜之色,“好,我绝对不说,我可以立誓!”
苏蓁摇头,“不必立誓,我记得你的灵压,你若胡言乱语,我会找到你然后宰了你。”
说着退了两步。
“没问题!”
那人极为爽快地答应道,仿佛还有些激动,“你说你记得我的灵压,可别忘了。”
苏蓁:“?”
正在迷惑之际,对方已经闪身靠近过来。
那人低头俯身,宽阔的肩膀晃出一大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内。
紧接着,他毫不在意地蹲了下去,认真收拾一地狼藉,也不顾手上沾惹泥土灰尘。
而且不仅是那些息壤土,他甚至连花盆碎片都不放过,都仔仔细细地收罗起来,仿佛在整理什么珍宝。
苏蓁本想直接离开,见状又止住脚步,“令师是哪位?”
这人少说也是个筑基境,那或许也该是某位长老的记名弟子吧。
那人正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株晶草,仿佛拿着什么易碎之物,闻言又立刻抬起头,完全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苏蓁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原本觉得这人很在意那棵草,但这会子的表现就好像,他觉得与她说话才是更重要的事。
不过也对。
毕竟这是她“给”他的东西,若是她不满意,也随时能收回来。
尚未多想,那人已低声地说道:“师尊已仙去多年了。”
苏蓁垂眸望着他。
后者维持着蹲姿,也抬眼看着她。
他的眼窝很深,睫羽纤长浓密,微微颤闪间,那双泛着蓝意的眸子波光粼动,宛如夜影掠过静谧湖泊。
或许是因为眉眼线条锋锐,在没有笑容时,他整个人就显出几分冷漠肃杀之气。
偏偏当他注视她时,眼里洋溢着莫名的欢欣与期待,完全不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了。
苏蓁在脑子里将危云峰的长老们过了一遍,又想了想那几个在过去百年间逝世的,琢磨着对方的身份。
当然,他身上的衣物没有危云峰弟子的绣纹,可能是因为才从山外回来,也可能根本就不是峰内弟子。
但从他的灵压来看,应当修炼的是本门功法。
苏蓁打量他两眼,“敢问阁下名讳?”
他眨眨眼,“萧郁,我叫萧郁,草字头的萧,右耳旁的郁,你想怎么称呼我都行。”
苏蓁心道还能如何称呼,这人辈分多半不高,不是师侄就是师侄孙一辈,若是后者也只能喊名字,否则太拗口。
当然她闭关许久,若是哪位辈分高的长老在去世前收过徒,她也未必会知道。
苏蓁:“你既知道我是谁,你我可是同辈?”
萧郁有些沮丧,“我也希望咱俩同辈,可惜不是。”
苏蓁:“……”
苏蓁见过不少怪人怪事,此时也依然觉得诡异,甚至将她心中的愤怒和烦躁都冲淡了不少。
苏蓁:“你认错人了吧?”
萧郁的眼神有些委屈,“没有啊,你是苏蓁对吧,我怎么可能认错你,咳,看衣服也知道是危云峰首座的亲传弟子,而且你还出现在此处,寻常危云峰修士也不会轻易过来吧。”
苏蓁神情微妙。
对方这一句话,她那才被压下去的思绪又翻涌而来,不禁看向山道尽头的院落。
论理说,以危云峰首座的修为,整个危云峰,乃至整个天元宗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神识感知范围内。
但他不会时时刻刻都去关注外界。
或者只去感受那些重要的事。
譬如有魔族入侵,或是有门中弟子触动机关,亦或是有任何出人命的情况,他定然能有所察觉。
至于其他的,譬如说某个徒弟摔碎了一盆花,他自然不会去刻意感知。
毕竟他现在正在教导他最亲爱的小徒弟,哪有那么多精力放在旁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