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钱谦益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要么,加入太师的队伍,全心全意的为朝廷办事儿,为太师办事儿,为丞相办事儿,要么,就只能和士绅们一起了。
作为东林领袖,没有人比钱谦益更懂士绅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作为一个高级文官,他也清楚士绅的种种缺点。
如今的朝廷,真的能击败士绅,改造士绅吗?
这一刻,钱谦益的心中迅的开始衡量。
天平的左侧是士绅!
天平的右侧,是当今天下的局势,是眼前这个笑呵呵的王太师,是京城之中那个额头奇大无比,比武将更像武将的孔丞相!
踏!
一步跨出,钱谦益就呆愣了一下,我怎么会主动跨出这一步呢?
当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钱谦益又一次坚定的往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之后,钱谦益的步伐也越来越坚定!
无论是谁,也阻止不了老夫当官的决心!
老夫,一定要入阁!
老夫,一定要当内阁大学士!
“太师,诸位同僚的办法都很好,但是,此举却会大大损害士绅的利益,士绅们一定会团结起来反抗朝廷,到那时,无论朝廷是镇压士绅也好还是绥靖士绅也罢,都会影响朝廷的运转效率,最终只会使得亲者痛仇者快!”
“别忘了,北方还有李闯,四川还有张献忠,关外还有东虏,我大明并不是没有外敌。”
“所以,老臣有一策,可以为朝廷一定程度上的分化拉拢士绅!”
说到这里,钱谦益咬着牙就说出了这个一定会让自己臭名昭着的想法:“对于士绅而言,科举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老夫希望朝廷在执行以上政令之时,同时向天下宣布,三个月后,朝廷将开恩科,这一次取士数目不再是一百二百之数,而是五百、八百之数!”
“其中,比往常多出来的名额,将奖励给各地、各府排名前列的举人!”
“比如此次朝廷布的国债,按照江南各府士绅的财力、物力给出一个标准,如,一府之地至少要认购一百万两的国债,如果连一百万两的国债都不愿意购买,那么这一府的士绅就不够爱国。不爱大明的,大明也没必要爱他们。所以,这一府的举人,今年就不必参与恩科了,因为,朝廷不会要这些不爱大明的士子!”
“而如果,某府士绅特别爱朝廷,如松江府的士绅,若是直接认购一千万两国债,那么此次恩科,松江府的进士数目,就可以稍微多一些,来鼓励这些爱国士绅!”
想要不买国债?
很简单!
都不用朝廷动手,此地要不了多久就会衰落了!
东林党为什么这么厉害?
为什么明末时期,东林党乃文官群体中最厉害的?
其实原因真的很简单,他们人多!
他们以书院为中心,以大量擅长考科举、擅长书写八股文的精英为老师,大量录取江南之地的天才儿童。
有天才儿童,有比九九六更加刻苦的学习,有第一流的老师传授应试技巧、八股文书写技巧,结果就是,东林书院以及其他隶属于东林党的书院,出产的进士特别多!
不想购买国债,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地方的进士越来越多,自己本地的进士越来越少!
“就像这江南,原本江南之地除了东林党之外,还有浙党、楚党,可是如今呢?他们的声势越来越少,这不是因为东林党的诸公能力比他们强,而是因为他们后继无人。以至于如今的天下,一提到江南就是东林党!”
“可实际上呢?江南士绅内部很是复杂,有专门研究学问、诗书传家的,比如老夫所在的钱家,这样的家族,更看重名声,而不是实际利益。”
“有专门靠着女织工,制作松江布财的,他们最在乎的,永远是自己能赚多少钱;有专门靠着海外生意家的,他们除了跑海之外,其他的也不是很在乎;有世代垄断盐商贸易的,像扬州盐商就是典型……”
东林党领袖,亲自揭江南士绅的老底,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没有人!
比我!
更懂!
东林!
“在了解这些实际情况之后,朝廷完全可以分而化之!江南士绅,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松江府和苏州府之间,就有许多龌蹉,可是在外人眼中,却只是粗略的把他们当做是江南狗大户,这其实是不对的!”
“那些有钱但是却不得不依附于其他士绅的豪商,我们可以在他们购买大量国债的情况下,赐予他们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功名!如果他们觉得功名不够保险,那就赐予他们不世袭的爵位!”
“那些依赖于大海生活的,他们需要什么,想必太师比在下还要清楚!那些诗书传家的,给他们高高的荣誉挂起来,至于实际利益,他们是不怎么在乎的!因为,他们更看重的是家族的长远传承,而不是一年两年,一代两代的利益!”
“实际上,绝大多数诗书传家的,家里虽然有些钱,但却远远达不到暴富的地步。只要朝廷愿意谈,一切都可以谈!”
啪!
啪!
啪!
这一刻,王诩再次带头鼓掌!
……
“哈哈哈,本太师本以为你们这些文官,都是一群眼高手低,没有能力、没有远见的废物,但此刻看来,是本太师小觑了你们,你们一个个的这不是聪明的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