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祖上有什么荣光?”蒋奶奶不敢苟同,“魏家的荣光,是你爸爸和他那一代几房男女拿命挣回来的,是微微重新夺回来的,没有微微,这些都没有了,人走茶凉是常态,人情似纸张张薄,还剩下多少只凭良心。”
“你认回来一个,对她也残忍,她未来的成就能比得过微微?这很悬,若达不到,你能确定自己不会心生不满?你想要的是一个能继续将你的魏家扬光大的工具人,还是怜惜眼前人?”蒋奶奶豁达且睿智,希望她的话能点醒局中人。
“要是你在意的是香火,千秋万代这事,古时候的皇帝都做不到,而你们魏家,说句不中听的,只要你和我那两个老弟弟不犯点需要上刑的大事,微微早就安排好了,你们已经可以安枕无忧。”蒋奶奶抬头望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明月,执念别太重了。”
“我会看开,但是需要时间。”魏明月紧紧抓着仓促间夹在一起的几页资料,手背青筋冒起。
牛淑霞看着时间,已经到往常给老太太把平安脉的时候了,接过梅花给孩子准备的下午茶,“梅花,我顺路去送就好,省得你再跑一趟。”
“那好,我准备些消暑的汤水,正好稍微冰镇一下。”张梅花很放心的将小孩子爱吃的手工点心放在桌上。
牛淑霞在往常的时间出现在老地方凉亭,蒋奶奶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瞧我,老了不中用了,只顾着晒晨起时的那缕紫气东来,却忘了天已经热了,小米容有没有热着?”蒋奶奶赶紧回头去找那抹小身影。
“没有,看,我抓了一只彩色蝴蝶。”第一次看见随风翩跹在如梦似幻的大花园的蝴蝶,很难得的被激起小女儿心态,手蠢蠢欲动的玩起了扑蝶。
“来,太阳大了,来吃点点心。”魏明月招呼米容,“牛大夫,麻烦你了。”
牛淑霞颔,坐在蒋奶奶下,先是看了下蒋奶奶的气色,“不错,面色红润精神焕,老太太,您比往日更显精神。”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今天一早啊,我起来时就觉得脑子比往常灵光得多,走马观花似的回忆起了不少被遗忘的事。”就是顺心的不顺心的都一起记起有点扫兴。
“手伸出来,我看看您今天卖相如何。”牛淑霞将小软枕放在石桌上。
蒋奶奶随意伸出一只手腕,牛淑霞一把之下,带笑的眼眸瞬间失去笑意,低眉垂眼道:“老太太,换另一只手。”
蒋奶奶从善如流的收回左手,换了右手,这都是常规操作了。
牛淑霞只觉大事不妙,找了个借口就从花园出来,找了个僻静之处赶忙给魏微报信。
彼时,魏微正身处绝密地下负层之内,机甲的控制室被魏微用了,剩下的金属躯壳魏微将它分门别类,重新锻造。
此时,正好完成了底部搭建,特设的紧急铃声响起,魏微神色微变,下一秒就接起了来电。
“牛大夫?”魏微哪怕只听了一个音也知道这个响铃是她为谁特设的。
“长,老太太脉象不对,是油尽灯枯之象,没几天了。”牛淑霞知道,老太太的儿子在替魏微做事,生怕赶不回来,来不及见老人最后一面。
“有办法延长寿命吗?需要什么药材,你说,我马上拿过去给你。”魏微豪横道,哪怕要的是千年人参,她也有。
“人参,参龄越长越好。”牛淑霞半点迟疑没有,老太太的身体一直都是她负责的,现在可以说是阳寿将近,好在老太太无病无痛,这最好不过了。
“好,这事别跟老太太说,我马上赶过去。”魏微挂了电话,进了空间,什么都不看,就往参地而去,亲自动手,迅挖了一片人参,只挑长得越接近人形的。
匆匆找了个盒子将人参一塞,抱在手里从地下层上来,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蒋书毅顺便专机去接。
而后收拾心情,若无其事的来到蒋家,还没见到蒋奶奶,先在门口遇见来回踱步的牛淑霞。
“这里面的人参你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话,我找别的路子。”魏微将盒子递给牛淑霞。
牛淑霞打开盒子,只见水灵的人参皆化出了手脚,参须被随意一团,也不知有没有断。
卖相虽好,却不知质量如何,牛淑霞扯下一点点须,放进嘴里分辨。
“再好不过了,”牛淑霞惊喜道,佩服魏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迅找到品相如此之好,且是新鲜的、再切合不过的药材。
“记住,不计成本。”魏微留下这句话,越过牛淑霞。
“蒋奶奶,妈。”
“微微,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工作不忙了?”魏明月知道魏微的繁忙程度。
“来看看蒋奶奶。”魏微扯了扯嘴角,百岁,才百岁,太短了,可惜,她没有办法。
“太阳晒,怎么不回屋?”魏微轻声细语,前所未有的温柔。
米容抬起小脑袋,思维错乱,也许,小姨真的是很温柔?
“老了,就喜欢晒晒太阳,以后,怕晒不到。”蒋奶奶将手递给魏微,坐久了,一下子想起身困难得紧。
蒋奶奶几句无心之语,魏微心头却似大海翻腾。
“老姨,你这话可不中听。”魏明月是喜聚不喜散,易伤春悲秋之人,这话真听不得。
魏微顺势扶起蒋奶奶,“是啊,我也,不爱听。”
蒋奶奶走了几步,也就不需要魏微扶了,放开魏微的手,满脸正色道:“难得微微和明月你们都在,奶奶我啊,有一件事想跟你们俩商量。”
“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是了,商量什么?”魏明月只觉得见外。
“肯定是要商量的,”蒋奶奶神色恍惚,“我昨晚梦见早早去了的儿子儿媳,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开始操心起日后安葬何处。”
“您想安葬何处?直说就是。”魏微了悟,这事跟她们商量,那就是她能做到的。
“我想葬在你家留着的那片墓地,”蒋奶奶回身握着魏微的手微微颤,“你记得吗?我儿子儿媳,她们俩的墓就在明月他爸爸旁边,中间还有一个坑,你就把我埋在那,好不好?”
“老姨,原来你想进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