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难得道出心境,终究与离开长安时一般,顾忌到她,克制,隐忍。
谭昭昭看完信,坐在那里,望着窗棂外的太阳出神。
这时的张九龄,他定当坐在孤零零的书房中,与他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为伴。
隆起的肚子,让谭昭昭无法久坐伤怀,收好信,起身出屋,在廊檐下来回走动。
眉豆从外院走了进来,道:“九娘,千山歇了一阵,想要见九娘。”
谭昭昭估计千山得了张九龄吩咐,不先回禀难以睡安稳,她也有好多话想要问,便去了前院。
千山收拾过后,眯了一会精神好了些,恭敬上前见礼。
谭昭昭摆手,道:“千山你快坐,随意些,别顾这些虚礼了。”
千山道谢,应声坐下,道:“九娘,奴同大郎赶回了韶州,家中等之不及,郎君已经下葬,丧事已经办完。大郎前去墓前拜祭,欲在墓前结庐守孝守了七日。”
结庐清苦至极,以张九龄的性情,若是结庐,断不会只守七日。
谭昭昭听得心一沉,问道:“千山,大郎可是生病了?”
千山垂着头,神色很是纠结。
肯定是张九龄勒令他不许说,谭昭昭不禁怒了,道:“千山,你不说我也知晓。你们这么快就能赶回韶州,伤痛劳累,身子吃得消才怪,就算你不说,张大郎他莫非是当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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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昭昭冷哼一声,心一软,问道:“他病得可严重?”
千山道:“大郎病了之后,就被劝了回府,在府里住着修养,奴离开时,身子已经好了大半。”
到底年轻,前世时张九龄并未英年早逝,谭昭昭松了口气,道:“千山,你要是身子不舒服,一定别逞强。”
千山忙感激应是,道:“到韶州府之后,大郎未让奴陪同,吩咐奴歇在府里收拾,同府里新买的阿甲再来长安。等将钱财信件送到之后,留在长安,供九娘使唤,待钱财花到一半时,奴再回韶州府。”
张九龄事事替她想得周到,知晓她看中钱财,就给她送钱,让她心安。
不过,谭昭昭心思微转,问道:“你带了这般多的钱财来长安,几千里路程,大郎尚好,阿家定会担忧可会稳妥了。”
千山道:“九娘放心,大郎并未声张,娘子不知晓此事。”
果真,谭昭昭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卢氏虽不掌家,要是被她得知,估计又是一番纠葛。
纠葛就纠葛吧,反正金子在手,张九龄挡在了前面,她得了便宜,就莫要再自寻烦恼。
千山道:“娘子得知九娘有了身孕,很是欣慰。得知奴要前来长安,恐九娘年轻不懂,张罗着要将徐媪与小卢娘子,再寻几个乳母前来长安照顾。大郎拦住了,说是九娘身边有贵人照看,一切都妥当。若徐媪小卢娘子同乳母一并到来,反倒会得罪贵人,以为他们照看不周,会得罪了贵人。娘子方才作罢。”
谭昭昭想笑,按照张九龄以前的性情,肯定是直言回绝,没曾想,他如今学会了委婉,拿卢氏最在意的前程堵了回去。
听到小卢姨母,谭昭昭不由得想起了戚宜芬,好奇问道:“七娘可曾出嫁了?”
千山道:“七娘先前定了一门亲,男方家在韶州府开了间铺子,家境殷实。同大娘子的亲事一样,成亲的时日往后拖了一拖,待到大郎高中之后再出嫁。后来郎君去世,大娘子要守孝,七娘本不相干,无需守孝。府里眼下不宜办喜事,娘子打算将她们送回卢氏,从卢氏家中出嫁。七娘感念郎君的收养之恩,主动要替郎君守孝三年。男方家父亲身子不好,盼着抱孙子,看着儿子成家立业。实在等不及,双方私下商议后,退了这门亲事。”
戚宜芬不替张弘愈守孝虽说得过去,她们一家子都借助在张家,就算是搬回到卢家出嫁,韶州府小,她难免会被人指责凉薄。
至于她守孝的真正心思如何,谭昭昭压根不会关心。
三年孝期,共二十七个月。转瞬间就已经过了几月,时光如流水,张九龄会很快回到长安,重回朝廷任职。
要是张九龄在孝期变心,除非他被夺了舍,自绝前程。
千山道:“九娘,大郎吩咐奴提醒九娘,多给大郎写信,每月两封起,信莫要低于五页。”
谭昭昭无语,站起身,敷衍道:“千山你快去歇息吧。”
千山应是,道:“九娘,等奴起来之后,前来取给大郎的回信。”
除了平安,干巴巴的问候,关怀,她前世写作就一塌糊涂,着实想不到能写些甚。
谭昭昭一眼横去,不耐烦摆手:“哪这般快,等明日再说。”
千山耷拉着头,可怜兮兮道:“九娘,大郎吩咐了,除了九娘的身子,此事最为重要。”
谭昭昭不忍他为难,一迭声好好好,出屋回到了后院。
铺好纸,磨墨,谭昭昭先报了平安,关心,将将写满一张纸。
绞尽脑汁之后,谭昭昭灵机一动,很快写满了五张纸。
她吹着纸上的墨,不禁窃笑,张九龄接到信时,会是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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