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若是考中,定会早早回来报喜。眼见已到午食时辰,他还未归来。
雪奴心里一紧,莫非是他落第,心情郁闷,同张旭前去饮酒消愁了?
卧房那边静悄悄,谭昭昭不知可曾睡着了。雪奴思前想后,抓过衣衫,道:“你去传个话,我今日不去铺子了。”
仆妇应是退出去,雪奴穿好衣衫洗漱完,见谭昭昭从卧房里也走了出来。
雪奴难得不安,知晓谭昭昭聪慧,她肯定猜到了一二,忙挤出笑,迎上前道:“九娘怎地不多睡一阵,这般早就起来了?”
谭昭昭道:“我睡不着,要出去一趟。”
雪奴忙道:“我陪你。”
谭昭昭说好,步履匆匆往外走去,雪奴急声唤来眉豆,道:“灶房可有酪浆,快去拿一盏来!”
眉豆见着气氛不对,慌忙应是,跑去灶房,同仆妇一人端了一碗酪浆过来。
雪奴拉住谭昭昭,坚定地道:“九娘,先吃一盏。”
谭昭昭一言不发,接过眉豆手上的酪浆,一口气饮下。
杏酪温热香甜,一碗下肚,谭昭昭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情勉强缓和了些。
“雪奴,春闱定是出了意外。尚书省在皇城中,你我都进不去。”
谭昭昭冷静地分析,将长安认识,能上门询问消息之人,全都过了一遍。
贺知章与裴光庭都在当差,高力士回到了武三思的府上,托裴光庭带过一次话,他一切平安,让她无需挂念。
这几人都帮不上忙,谭昭昭当机立断,道:“走,先去皇城前找千山,若得不到消息,再去你的酒庐。”
酒庐里消息最为灵通,雪奴一寻思,忙吩咐仆妇备车,疾步跟了上前。
安上门外,候着无数的车马。谭昭昭看到千山站在车边,不时垫着脚尖朝门内张望。
厚重高耸的城墙矗立,羽林军身着戊装,威风凛凛守着大门,狭长的门洞深幽,
()将城内城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谭昭昭快步上前,
千山听到声音回头,
见状忙见礼:“九娘来了,大朗同张郎君都在里面,还未出来过。”
谭昭昭再次看向城门,道:“其他人呢,可有其他考生出来?”
千山道:“奴不知晓,只考试的结果,尚未听到有人谈论。”
谭昭昭静默片刻,道:“我去酒庐,若大郎出来,你同他说一声。西市关门了,我则会在家中。”
千山应喏,谭昭昭转身大步离开,同雪奴一起前去了西市。
西市门开了,春日晴好,里面人潮如织。
正值午食时辰,酒庐里客人坐了七八成满。谭昭昭走进去,不动声色听着他们的谈话。
果不其然,客人们都在谈论着春闱的事情。
“今科的春闱,怎地还未出结果?”
“是啊,真是怪事,往年这个时辰,新科进士早就在庆贺了。”
有人听之一笑,遮遮掩掩道:“定是出了岔子,或有人舞弊,受赇,榜单无法服众,落第的考生当众闹事了。”
“今年的主考官,好似考功司的员外郎沈佺期,听说此人。。。。。。”
他的声音太大,同伴忙使眼色制止,声音戛然而止。
按说谭昭昭该着急,她此时反倒彻底平静下来。
无知才最令人可怕,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眉目,那股担忧就散了。
张九龄准备应考的情形,她最清楚不过,他一直清清白白。
若是他被牵连进去,那就是他的劫难。
前世张九龄仕途,起伏不平,从未一帆风顺过。
这点小小的坎,相信他能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