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这回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但是手脚无力端不动饭碗,张汉东把她抱在怀里,夹了个饺子给她,她很久不舍得下咽,对张汉东笑说:“饺子真好吃。”
张汉东说:“那你要早点好起来,以后让你和奶奶天天吃饺子。”
吴氏说:“哪有那个命哟,逢年过节吃上一回就是老天爷恩典了。”
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两个最亲的人,张汉东只觉得眼睛酸胀的要命,燕子救回来了,已经改变了她上辈子的苦命吧。
吃完饭吴氏又抓着孙子的手,犹豫了好一会,才难过地说:“你爹要是在家。。。。。。”
张汉东说:“奶,别提他了,他不顾我们的死活也就罢了,把你扔在家里不管就不算是个人。”
这个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以为老爹张庆海出去挣钱了,可张汉东知道,他其实是嫌弃家穷,扔下一家老小跟别的女人跑了。
上辈子,亲爹辛苦养大了别人的孩子,老了老了却被女人的儿子赶出家门,他无处可去,就找到张汉东硬赖在身边要他养老。
对这样的人,即使重活一世,他也没有半点亲情。
最可恨的是那女人听说他们父子和好,张汉东手上有点小钱,居然又找上门来复合,张庆海好了伤疤忘了疼欣然接受,两人居然又弄到一起。。。
想想就闹心了,他重生了,他的钱想必是便宜这对老货了,人生真是不公平。
吴氏见孙子脸色不好,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
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天上,张汉东独自坐在自家茅草屋门口,没有半点睡意。
这一天生了太多,需要做全面的心理建设,想到还没见到的母亲、大姐、和傻乎乎的二哥时,他就无法平静。
越想越是激动,恨不得马上见到他们。
不过母亲他们此刻人在河工工地,工地离家三十多里,想见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村里早就沉寂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忽然村口有狗叫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是有人来村里了,这很不正常,现在没有娱乐活动,农村人合黑就睡觉,什么人这么晚出动?
正想着有二个人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中,这两人并没掩饰行迹,而是直接朝着张汉东的方向走来,他暗自戒备着,不想那两人来到面前停下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同时响起:“汉东,你怎么还没睡?”
张汉东慢慢站起来,泪眼婆娑看着眼前的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才想着亲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亲人。
这两人居然是他刚才想着的母亲周金枝和大姐彩凤,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河工工地离家三十多里路,娘俩这是连夜走了三十里路回来的,不累就怪了。
出什么事了吗?张汉东不免紧张起来,可是看着母亲他们的样子却又不像。
周金枝如今应该三十七八岁,她佝偻着腰蓬头垢面满脸憔悴神色,长相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大姐彩凤十九二十岁的年纪,一米七的身高站得笔直,虽然身上的衣裳补丁摞补丁,可是被那张比后世的明星还要好看几分的脸衬得一点都不寒酸,
老张家的孩子,个个都长得不错,可惜好长相在农村带不来任何优待,没有长辈的看护,只会引起很多麻烦。
彩凤关心地问说:“汉东,你怎么了?这么晚你不睡觉在门口做什么?”
“睡不着。。。”张汉东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嗓音沙哑得厉害:“你们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周金枝没回答,而是伸手去摸他的头,又放在自己头上说:“没烧,嘿嘿,汉东,快看妈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
张汉东被她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什么好东西?”河工工地能有什么?
周金枝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来,肉香从纸包里传来,献宝似的捧在张汉东面前说:“晚上工地改善生活做了猪肉炖粉条,我和你姐商量着,送回来给你们尝尝。”
看着这碗肉,张汉东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为了这么一碗肉,母亲和姐姐干了一天的重活,连夜步行三十多里路,就为了把肉送到他嘴边。
眼泪又开始收不住了。
彩凤却笑着说:“香吧,回来路上花的时间太久,粉条都凉了,我去热热再把燕子叫起来吃。”
周金枝说:“彩凤你先睡会我来热吧,等会咱们还要回工地上工。”
她话音才落,忽然扑腾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