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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第1页)

年近六旬的冬庆,带着供品烧纸走下轿车,向老家祖坟走去。

走到亡妻坟墓前,看坟头有很多年头了,坟头之上长满了一米多高的藤蔓灌丛,枝叶葳蕤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坟墓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墓碑,已经见证了许多年的轮回,一丛丛藤蔓簇拥着苍凉而孤单的墓碑,只有它永久的存在,人己早世屋空。

今天是亡妻的忌日,冬庆特意从城里开车回来,来祖坟看望去世近四十年的亡妻。

蹲下身子把供品摆放在供桌上,在坟前给亡妻点燃几张纸,他苍老的身躯跪在坟前,给死去多年的妻子磕了几个头。

他站起身躯走到墓碑前,抚摸着墓碑上亡妻的名字老泪纵横,无尽的想念,在他眼眶中汇集成思念的泪水,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滴落在亡妻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李雨竹,冬李氐,诞生于一九六二年三月初六,终年,一九八四年六月十六日,享年二十二岁,原配夫君冬庆。》

冬庆半年前患上了癌症,人之将死,最容易思念故人,他一生愧欠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亡妻李雨竹。

亡妻当年的离世后,冬庆在无数次在寂寥的深夜默默流泪,那是他对亡妻一生的愧疚和回忆。

一九八四年六月十五号晚,天气闷热,天空阴的仿佛能渗出水来,李雨竹扛着大肚子和丈夫坐在餐桌前吃饭。

吃完晚饭,冬庆说:“雨竹,你上床睡吧我出去玩会!〞

李雨竹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双眸含泪说:“东庆,你每天夜里一夜不归,我都快生了你还出去赌博,如果夜里生了我一个人在家可咋办,我早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男人,心中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冬庆不耐烦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哪有那么快说生就生了,我今晚少玩会就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李雨竹哭道:“冤家,我求你别再赌了好吗,你非把咱这个家赌进去才甘心吗?〞

冬庆从小娇生惯养,经常和几个狐朋狗友搓麻将打纸牌,他们赌的很小,输赢也没有几个钱,就是坐在一起玩玩。

婚后不久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竟然沾上了大赌,每天夜里整夜不归,好好一个家,婚后一年多让他赌了个底朝天。

谁都劝不醒他,后来亲戚朋友吓的都不敢借钱给他,借出去的钱指定要不回来,他就是个没底坑,谁都帮他填不平。

他说:“你别这样婆婆妈妈行不,我每天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躺下睡吧,我玩一会就回来了。〞

冬庆在妻子的哭泣中,走出家门去王村打牌,他哪里知道,这一走将一生失去妻子。

夜里十点多,天空闪电雷鸣,刮起了狂风,随后下起了瓢泼大雨。

李雨竹睡至半夜,腹痛把她从睡梦中疼醒,冬庆依然没有回来,疼痛是孩子来临的前兆,她知道自己应该快生了。

她疼的在床上不停的叫喊,然而她的叫喊声被淹没在雷电和狂风暴雨中,邻居根本听不到她的喊声。

她此时腹痛的床都下不了,况且她这种情况外边下那么大的雨,她根本不敢出门叫人,出门就会疼死在雨中。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冬庆打一夜牌,把身上的钱全输光了。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房门紧闭,心想;妻子怎么到这时候还没有起床。

他抬手推了一下房门,房门朝里插着,他叫了很久门里边没有反应,感觉有点不对劲,想法把门摘掉。

门摘掉后跑进房里,看着妻子躺在血泊之中,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妻子的尸体早凉了,躺在血泊之中。

冬庆抱着妻子的尸体放声大哭,哭着说:“雨竹,你快醒醒,我以后不再赌了,再赌我就自己把手剁掉,你快醒醒呀!〞

然而他的哭喊声没有任何回应,李雨竹再也听不到他的哭喊声,他保证的话来的太迟了。

冬庆在回忆中缓过神来,哭道:“雨竹,我当年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和孩子,如有来生,还会娶你做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一辈子,偿还上一辈子对你的不忠。〞

冬庆趴在妻子坟前哭了很久,悲伤过度,加上病情恶化,最终死在老家祖坟亡妻的墓碑前。

冬庆深夜坐在麻将桌前打牌,窗外闪电雷鸣,下着狂风暴雨,亦小凡说:“冬庆,你在想什么呢,快出牌呀?〞

冬庆听到这话才缓过神来,他看了一下桌上的台历,1984年6月15号。

他看到这里就是一惊,我怎么回到了1984年6月份,我竟然重生了。

他突然想起,今天是1986年6月15号,明天不正是亡妻李雨竹的忌日吗?

重生后还是当年陪他打牌的三个人,还是那间房子,桌上那本台历,还是三十多年前哪个雨夜,什么都没有改变。

要说有改变也是自己重生回来了,已不是三十多年前的冬庆,一切都没变,只有自己变了。

李雨竹应该也活着,今夜正是她前世的生产雨夜。

冬庆想到这里,像触电一样打了个寒颤,顾不上给三个人打招呼,站起身疯了一样向院里跑去,只听屋里二旺喊道:“冬庆,你神经了吗?〞

冬庆冒着大雨跑回家里,推了一下门,和前世一样,房门朝里插着,不一样的是,前世他天亮才回来,回来后妻子已经早死了,今生半夜回来。

冬庆听到妻子在屋里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她应该是快要生了。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老天爷给了我二次生命,这一生一定要保护好妻子和孩子,不能让她们母子再有任何闪失。

冬庆用前世同样的办法把门摘掉,疯了一样跑进卧室,看到妻子躺在床上抱着大肚子哭喊,她身上的睡衣早被汗水浸透了。

妻子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仿佛一双无形的双手撕拽着冬庆的心脏,她一头长早被汗水浸透,在她的挣扎中,凌乱的长贴在她的额头上,眉宇间拧作一团。

疼痛中的她,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似的,她的嗓音早已沙哑,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一双手臂暴起青筋,李雨竹此时腹部已经疼到了极限。

冬庆看着妻子疼痛的表情差点哭出声来,含泪说:“老婆,别害怕我回来了。〞

这是他间隔近四十年的一声老婆。

妻子的声音终于在他耳畔响起:“你还知道回来呀,如果天亮回来我们母子会死在床上的,天亮回来就等着给你老婆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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