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微微颔,道:“人总有分别之日,你跟了本居士这些年,劳心劳力代居士我做了好些事,我也指点了你不少,也算不曾亏待了你。”
“驻停翠屏山多年,也是时候该走了。本居士房间几案上置了一封信件,便最后劳你送一趟,给你的七叔祖,以示我离开之讯。”
居士真的要走了。
武浩心里顿生不舍之意,便道:“可是……可是,居士您好不容易在翠屏山打出名声,安定一方,如何又抛去这一切,转去他地?”
“傻小子。”
林庸笑着轻轻着了武浩一下,“我本是散修一名,游历在外,现在不过是复回旧途而已。”
“再者修士若不多加游历,见证人世诸多光景,体会红尘,哪能在修真一途有所收获。”
“试问,又那个修士久待一处永远不离的?本居士在翠屏山待上数年,算是够长的了。本居士去后,你便即自回丹坊吧。”
话音一消,只听喀哧一声,院门忽忽打开,再看院内,竟不见了水月居士的身影。
“居士!”
“居士!”
他找了西房,东房,俱无人影,最后直踏上正房石阶,看着这间一次都没进入过的屋子,轻轻的将门推开。
这是居士闭关之所,一直未曾见过,近日居士走了,自己得进。
推门入了里间,却只见得屋里只有一张云榻,一张长案,以及一只淡白的花瓶插着一朵香兰,配着青蓝布垫,铺展在长案上。
布垫一傍,一封施了封禁的花笺伶仃摊着,
武浩上前几步,将信封好生藏在袖内,再退后几步,走出门外,将门户紧紧关了,又坐在石阶之上,看着打开的院门,沉吟良久。
居士走了。
武浩蹲在阶上,忍不住想起与居士相处几年之时光。
虽然居士常常闭关,沉默寡言,却对自己,多加指点,堪比族中长辈。
一想到自己当初来做居士炼丹童子时,是抱着偷学之想法之时,武浩便倍感惭愧。
这几年,哪要他偷,居士自己亲来指点,让自己进益神。
即使未将他收徒,武浩心中却已然将居士看作师父一般了。
如今居士已走,自己留在这儿又能作甚?
尽管如此想,武浩仍旧蹲伏石阶之上良久,直至日暮,将院落通收拾了,锁了院门,自孤身回了丹坊。
当夜把信交付武元通,拆开看了,不过是几句辞别之语:
“近年叨扰丹坊,配置灵药,想来道友看此信时,浩小子安然回来,在下也已飞离翠屏山,不能面辞,罪过罪过。日后有缘再会。”等等数语。
这些话从武元通口里读出,尽数让一边侍立的武浩听了去,又是伤感不已。
不过几日,水月居士离开的消息,传遍了坊市,整个天宁郡也流传了这则消息。
求丹者暗自可惜,未有及时赶上。
陈风也收到了消息,笑道:“那水月居士不是固守一地之人物,总是有这一天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一切,都是身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