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先前与蚌妖斗法,被其全力一击刺中肩膀,鲜血汩汩从伤口冒出,虽及时服了疗伤丹丸,血止住不流,此寸右肩伤口未愈合完全,隐隐作痛。
这痛亦不是寻常之痛,那蚌妖奸猾狡诈,攻击中包含毒性,刺进林庸的血肉中,毒气浸入血液中,进了他的经脉,加深了痛觉,林庸封住穴脉,才好上不少。
他强撑把该说之话说完,就支开老庄主,管自选了一个无人的帐篷,踱步进入其中,盘膝打坐调息,周身浮现荧荧蓝光。
聚灵珠兀地自脖子上滴溜溜飞转腾起,浮于林庸头顶上空约莫五寸距,珠身散下碧蓝色光华,如光幕瀑布般夺目。
林庸解开穴脉,运转《癸水真经》,边服药丸。
灵气由其牵引,化作条条细小溪流,汇聚进入身体内部,流经四肢,温暖百骸。
疗伤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随着黏附不脱于经脉中的毒性被林庸缓慢以灵力一点点逼出,伤口处终于影影绰绰传来丝丝凉爽感,这是伤势愈合的前兆。
林庸耗心费神,终于在三炷香后完全排出毒性,只是额角溢汗,眉毛皱缩,咬牙抿唇,衣衫略微被汗滴浸湿。
毒已排去,他呼出一口浊气,接下来就是盈满丹田灵气。
双手捏诀,聚灵珠绽放光芒更甚,把帐篷里照得更加亮堂。
自珠子散逸出之灵气被林庸若鲸吸水般吞纳进空虚的丹田内。
原本六个因灵力竭尽几近不旋的灵力气旋随灵气的充入,又焕生机活力,以极快之在丹田内重新挺立旋转。
丹田灵气渐满,气旋旋个不停。
蓦地,六个气旋挨近,挤让出一空位,多余灵气萃集那处,欲结成新的气旋,只见道道灵气如丝线般纠结缠绕,伴着旋转,又引更多灵气汇入,将成欲成时,哄然溃散,流入其它气旋而去。
突破失败了,林庸面露苦笑之神色,然则过了一会儿,复重回淡然平静神态。
方才他虽触及了炼气七层的关隘,无奈后劲不足,积累不够,同时此时此刻也不是好的突破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三不占一,失败亦难免。
修炼完毕,林庸收回手自然落垂腰间,且站起身,拍了衣袍掸去无意间沾染的尘土,伴随着一声长叹,开始在原地踱步。
余下唯一之事是要及寸传信至主家,将此地之情况尽详实书与信中,并将现二灵根婴儿此事报知主家执事长老,让上面高度重视此事。
其中语言表述林庸得仔细地琢磨,时仰头,时抚额,时撑下巴,走来走去好一段时间,最终眉头舒展开,神态松弛,才决定书写。
从储物袋中擎出纸墨书信,写完即封,用灵力包裹封住,挥手招来一只信鸽,托它传信,将信系傅在在白鸽一脚,置放好后,又以极轻柔的动作抚摸鸟背,顺滑的羽毛手感极佳,信鸽得了示意,扑棱棱拍打翅膀飞走了。
事皆毕,林庸心头一松,抬脚走出帐篷,老庄主正从一山洞内徐徐走出,瞅见林庸终于出来,神色惊喜,小跑到林庸跟前,喘着气,缓了一会儿,开口说:“仙师出关了?”
“嗯。”林庸应了答,徐步走着,忽然停顿在一块约有二人高的奇形巨石旁边,老庄主跟在后面,见林庸止步,也歇了脚。
“我交待你之事,可与赵铁牛夫妇俩说明了?”林庸反身问。
老庄主先拱了拱手,随后捋着一绺白胡子不急不赶地说:“回仙师的话,小老已交待完毕了。”
“他们一家反应如何,可愿去?”
老庄主叫了一声:“唉哟,哪有不愿去的,赵铁牛听说他家孩子能够当仙师,高兴的不得了,直跺脚跳呢,只是邹小娥有点犹豫。”
“你可是单独对他们说的?”
“小老自知此事深重,鲜人知晓为妙,故特地找了个清静无人的地,明明白白地将此事交待给了他们一家。”老庄主回道。
“既然如此,劳您还请他们一家出来,我现下有话要交代他们。”
老庄主满脸应承,口内说是,就退下去了。
林庸仍在巨石那处等候,赵铁牛一家出了洞,急急忙忙往这赶过来。
终于至林庸身旁,轻声问:“仙师可有事与我讲?小的与妻在此听好了,您说!”
林庸面不改色,以非常平静清冷的口吻说:“你倒是清楚,我叫你来,想说的事之前便托庄主告诉于你了,现下是想问你可准备好了么?”
“禀告仙师,俺一家都准备好了,随时可去。”他兴冲冲地说。
赵铁牛挽着邹小娥的手,碰了她一下,暗示她也回句话。
邹小娥此时脸色变换不停,低垂着头,手很拘束地扯着衣裙,微微用着力,时而蹙眉,时而紧抵唇。
她的神情变幻即刻便被林庸敏锐的察觉到,赵铁牛后知后觉,见妻子没有回话,脸上现出这种表情。
当即生了气,用力扯了扯她衣裳,叫道:“小娥,小娥,你也说句话,听到了么?仙师问着话呢?你倒出声啊!”
“啊”邹小娥惊呼一声,从幻想中突然惊醒,赶忙瞟向四周,只有林庸和赵铁牛殷殷望着她,长叹了囗气,神情登时从之前的茫然变成萎靡之态,行了个礼,才弱声道:妾身自是愿去,这等好事被妾身遇见,妾身自然喜出望外,哪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只是……唉,妾身不知该当不该说。”
邹小娥突然不说话了,留赵铁牛待在云里雾里,听不出她要讲什么。他侧过身,焦急无奈地望着她。
“你不妨直说,我且听无妨。”林庸微微一笑,笑容如和煦春风吹暖了邹小娥原本忧虑之心,心绪渐渐平稳,紧绷的小脸松驰下来,声音低沉问:不知、不知我们去了主家会和孩儿分离吗?”
原来是要问这个问题,林庸想了想,随之释然,她这还孩儿才出生几月,若是去了主家便要分离居住,作为母亲,不能亲自照料着自己的孩子,必是无时无刻不担心着,随即说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像你们这般的人不在少数,去了主家后都分得了一座房子,孩子则会被送入山中修炼,每年你们探望的机会。”
林庸的回答让邹小娥放下担心,她心里窃喜:“只要能够相见就好,只要能够相见就好。”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林庸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这次邹小娥站了出来:“无了。”
“即如此,你们便回去吧!记住回返洞中后,不要把此事告知他人。”
两人默默退出离开林庸返山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