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四夫人秀眉一蹙,语调尖利了起来,“你到底站哪边啊,怎么总帮着他说话?”
楚四爷被吵得头疼。妻子是续弦,年纪比她小不少,性子虽蛮横些,配着如花似玉得模样倒是让人只觉娇憨可惜,因而楚四爷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想着年岁长了懂事了便好。
孰料妻子年岁越大,脾气也越大了。楚四爷近来本就因公务心神不宁,现下被尖利的声音一刺激,也生了些火气。“好了,整日里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来闹去,你累不累?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妨多关心关心孩子们。”
楚四夫人被宠惯了,哪里听过这样的重话,闻言越恼怒,“我做什么了你就嫌我烦,是不是看上别人了?”
楚四爷越不耐,“你不要胡搅蛮缠。”
“什么胡搅蛮缠,你若不是有了旁的心思,怎么待我这般冷淡?亏得我十六岁就嫁给你,替你生了两个孩子,为了这个家劳心费力,你还嫌弃我。”楚四夫人说着眼圈泛红,竟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到底是自己千骄万宠的小娇妻,楚四爷立马软下心肠来,把人揽进怀里哄道:“不过是随口几句话,你想那么多作甚?”
“什么几句话,你就是不关心我,不疼我。”楚四夫人说着竟是轻锤起楚四爷的胸膛来。
都多少岁的人了,还这般小姑娘的作态,还是有些让人不适的,侍茶的丫鬟赶忙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楚四爷显然还是吃这一套的,越把人搂紧了,柔声道:“胡说,怎么不疼你了?”
“那你为何有好东西都不想着我?”
楚四爷一脸莫名,“什么好东西?”
楚四夫人也不哭了,娇滴滴地抱怨道:“我听人说大哥从海外带了许多珍珠回来,都是顶好地东西,怎地你都不给我留些?”
“有吗?我没听大哥说过啊。”
“怎会没有,都献到宫里去了。”
“既是献到宫里的,怎么好开口?兴许都没了。你饰已经够多了,若是还有喜欢的,去外头买便是,那么多饰铺子,还愁找不到喜欢的?”
“外头的东西怎么能一样?我今日可是瞧见了姜诗雪戴的那些珍珠,一个个莹白圆润,有钱都未必买的着。再说了,右相都给他夫郎弄了一大匣子回来,让大哥给你留一小点不过分吧?”
“大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烦咱们拿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去叨扰他,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
楚四夫人火了,从楚四爷怀中挣出来,“你是他亲弟弟,我是他弟妹,让他留些珍珠怎么了?我看你一提他就跟怕猫的老鼠一样,不像亲兄弟,倒是比外人还不如。”
楚四爷脸色也沉了下来,“夫人慎言。”
“我说的有错吗?人家都羡慕咱们有个当左相的大哥,以为占了他多大的便宜。事实上呢?你都多大岁数了,不过一介四品小官,对我更是一个笑脸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不是亲生的呢。”
楚四爷气急,“我看你是昏了头,什么话也敢乱说。”
“我清醒得很,他就是没把你当亲兄弟,要不是长相有几分相似,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了。”
“啪”一声脆响,楚四爷看着妻子喊着眼泪难以置信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慌乱地避开她的目光,“我让你别说了,你非要说。”
“啊。”楚四夫人惨叫一声,随即嚎啕大哭,“你打我,你打我?我说得有错吗,都说楚家大公子是再良善爽朗不过的人,你看他每日沉着张脸,哪里有一点像,哪里?若不是他突然冒出来,这楚家家主的位置是你的,左相的位置也该是你的。”
本还愧疚的楚四爷听她这么说,脸色煞白,对着边上的丫鬟喝道,“你们夫人气糊涂了,还不把人扶进去休息?”
丫鬟哪里见过一向好脾气的楚四爷过这么大的火,忙上去拉人。楚四夫人哪肯善罢甘休,还在叫骂。
楚四爷索性又叫进来两个口风紧的奴仆,直接堵上楚四夫人的嘴,把人押回了卧房,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瘫在了凳子上。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兄如父的亲兄弟,他怎会不知换了个人呢?
第23o章左相
大哥对外性情爽朗宽厚仁义,对内孝顺父母疼爱兄妹,在当年一众官家子弟中声望极高,是楚家板上钉钉的下一代掌舵人。唯有自家人知道,大哥资质驽钝,靠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强撑,才能勉强不落于人。
可楚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又正处于与皇权较量的关键期,大哥那点靠拼命压榨自己才能跟上的能耐真的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