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了闻自己的袖口,果然,有种淡淡的草木香。
尹时青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直说了。”
“我是个刑事庭的法官,这一辈子,给不少的罪犯判过死刑。”
“有个死刑犯的家属,怀恨在心,为了报复我,把明淮的妈妈给杀了,先奸后杀。”
尹时青摸出根烟,手却颤抖得连火都点不着。
头顶疯狂生长出蓝色叶子和紫色叶子。
又愤怒,又痛苦。
薛深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着火,尹时青才继续道:“那时候,明淮才十一岁,回到家就看到他妈妈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薛深心里一紧。
怎么也没想到,尹明淮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那……后来呢?”薛深问。
“后来啊。”尹时青苦笑了两声,从锁着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堆被撕碎的画,“明淮三岁学画画,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国画八级了,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
“可是,他母亲出事后,他撕掉了他所有的画,折断了他最爱的画笔。”
“那年他才十一岁,他母亲出殡的时候,那孩子哭着对我说:说他以后要做一名人民警察,与那些人世间的魑魅魍魉,斗争到底。”
这话,听起来或许中二。
但是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只让人觉得辛酸。
尹时青颓废地坐在椅子上。
直到手里的烟燃尽,烟头烫了手,他才找了个纸杯,接了水,把烟头熄灭在纸杯里。
“也是在明淮妈妈火化后的那几天,我接的苏依依的案子。”
“那个时候心思恍惚,没心思办案子,一个不小心,才办成了冤假错案。”尹时青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头顶,缓缓蔓延出天青色的叶子。
天青色,代表着悔恨。
书房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
尹时青起身,绕过书桌走到薛深面前。
近五十岁的男人,鬓角都有不少白了,突然要给薛深跪下。
薛深一惊,忙伸手去扶他,侧着身子避开他这一跪,“尹法官,您……”
“薛律师,我求你,我这一辈子光明磊落,宁折不弯,我从来没求过谁什么。”
“可是这一次,我求你。”
“一旦苏依依的案子再审翻案了,我这个当年的主审法官难辞其咎,肯定是要受处分的。”
“我不在意自己的官职,可是……小淮马上就要考警校了,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这个履历有污点的父亲,政审不通过啊。”
“我求求你……”
尹时青红着眼眶,泣不成声。
书房里,只有他低声的啜泣。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尹时青抓着薛深的手,头顶逐渐长出橘红色的叶子。
橘红色,是崩溃和绝望的颜色。
薛深手上用力,把尹时青从地面上拉起来,“尹法官,这件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什、什么?”尹时青不敢置信。
薛深眼神坚定,“我既能帮苏依依翻案,也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您。”
“你真的有办法?”尹时青顶着满脑袋的黄色叶子,急切地问道。
薛深点点头,压低声音对尹时青说道:“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