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怡深深点头道:“我明白,咱们做媳妇的,本来也该事事以婆母为先。凡太后一应起居饮食,我必定事无巨细记录下来,好回陛下。”
太后没能拖住晴翠,也没能折腾垮宋静怡,更没能等来“内外命妇轮流侍疾”的旨意,汝阳王妃倒是率领宗室妇人来过,云嬷嬷出来传太后口令:“你们有孝心,哀家知道。只是病中不想见人,都回去吧。”
汝阳王妃疑惑问:“怎么不见章嬷嬷?”
云嬷嬷答道:“章嬷嬷在内侍奉太后。王妃有事单独要找她吗?”
汝阳王妃迟疑道:“我倒与她不熟。只是好奇罢了,素日都是章嬷嬷出来通传的。”
云嬷嬷露出点笑意,和声道:“我们几个素日都是轮流当差,谁出来谁进去,全凭太后高兴。王妃能留意到前些日子章嬷嬷外勤多,可见当真是牵挂太后,奴婢必定禀报上去。太后知道王妃这样牵挂她,一高兴好得就更快了。”
汝阳王妃有些尴尬。
玉露殿里,晴翠一边拿牛角板给凌清辉刮痧,一边抱怨:“瞧你赶的这时候!太后一准觉得你在装病,宋静怡可被折腾惨了。今天……小孩叫什么来着?就福玉家的,在太医院那个,说汝阳王妃带着一大堆宗室女人来请安,不过没能进去,云嬷嬷给挡住了。”
凌清辉说:“荣安老老实实回去了?”
“嗯,她今天异常地老实,汝阳王妃挑事,她都没跟着起哄,”晴翠声音低了点,“杨嘉为了自保,把孟广离甩了出来,估计她们内部闹着呢!”
“具体怎样?”
“具体不知道,你闺女在办。她现在壮志满怀,说让咱俩都好生歇着,”晴翠弯腰亲他一口,“我就来专心照料你啦!”
凌清辉开心地蹭一蹭她:“子煦最好啦!我已经好了不少了,再过两天肯定就不晕了。你多帮衬小麒麟,如今多事之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恐怕她双拳难敌四手。”
“我觉得历练历练也不错。她如今东宫建制齐全,此时不用何时用?你早些好了倒是真的,就装着还没好,躲在后头帮她压阵,谁跳出来就拍死谁。”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两家王府打得乌眼鸡一般,互相攀咬攻讦,甚至将对方的把柄直接送上皇帝案头,期望借刀杀人。
凌清辉笑道:“也不知他们怎样糊弄的这两个大聪明,才会让他们觉得这是个巧妙手段。”
晴翠初时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忽然说:“如果凌清夏与凌清秋,只是知道倚重的谋士为他们捉刀代笔呢?”
“什么?”
“我是说,假如我向你讨要一个下命令的权力,我说我要帮你写个圣旨,命九州各处司法严明,桩桩件件,必须审问明白,毋得有冤假错案。实则要来黄绢玉玺,写完直接出的圣旨上,是要某州某郡严审某人,务必严惩呢?”
凌清辉凝神细思,良久一笑:“朕欲为朝堂选英才。今仿照科举,在绣芳宫举行春试。命礼部去看场地,要一人一房,封闭答卷。诸宗室与大臣子女、藩属国王子,年二十以下者,皆可参加。答卷由朕亲自过目,可用者直入紫薇阁。”
晴翠绽开个灿烂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臣当极力劝阻此事。”
凌清辉笑道:“朕必于病中大怒,急令礼部行此事。”
明璋在门口歪头,笑眯眯道:“我必定让朝堂都知道玉露殿争吵事。”
三人一起大笑。
鱼饵美味又适口,凌清夏与凌清秋岂有不争咬的?都觉皇帝人到中年,又逢病痛,必定已成个多疑帝王。而皇后急着扶女儿上位,露了痕迹,皇帝心生戒备。更兼门客在其中多加误导,两人都觉得机不可失,忙将儿女尽皆报了名,不拘谁中选都行,都是在朝中再铺开一条路。
绣芳宫乃是一片宫殿群的总称,共有七大宫。地方开阔,自然也讲究得起,宗室王爷公主们的孩子自然条件更好一些,都是单独的院子,为防止作弊,伴读们都得在厢房候着。
定南王府与承平王府所在的院子被金吾卫无声包围,夏瑀示意手下人守在门口,自己进入院子。
东厢房里只有一个孩子,端坐案前,凝视着摊开的卷子,安静思索着。
“你可是张晏尘?”
“是。”
“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