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德淡然道:“杀人。”
众人惊道:“杀人?”
“他敢不销账,我就杀他的家丁护院,”孟明德冷笑,“也真难为他们,有各家豪门做股东,却连个像样的护院都请不起。那些大汉子瞧着膀大腰圆,其实杀他们比杀鸡难不到哪里去。我杀到第五个,庄主就松口了。”
晴翠眼前一黑。
贺澜抖抖索索已经不敢说话了,李奇叩道:“陛下,孟明德虽事出有因,终究杀人违法,请陛下兼顾法理人情,酌情处罚。”
晴翠拍案怒道:“什么兼顾法理人情?这里头哪来的法理?我看大夏是没有王法的,但凡有王法,也不能满朝公卿都是贼头匪!我只说杀得好杀得妙,若我是升斗小民裨将夫长,我真是爱死孟将军了!”
凌清辉想了想:“孟明德杀人不该,只是滚金山庄恶贯满盈,既然按寻常法度不能抗衡,自然会寻求非常之道。”又训斥众臣:“你们不要读圣贤书读得没了心肝!须知还有官逼民反,你们高居庙堂不听人间烦难,如何能怪人反杀?”
众臣讷讷。
凌清辉说:“先把那滚金山庄办了。郝士多,你带人去办,朕叫黎晓带兵协助你,不须看任何人的情面,朕要一个百姓能活下去的清白世道朗朗乾坤!”
郝士多忙低头应了。
“孟明德……”晴翠目光灼灼盯着他,凌清辉只好说,“你有烦难,就该报给朕知晓。这个……私自改动军饷放时间,行为不妥,暂且停职,在家思过吧!”
晴翠立即驳回:“孟明德管着虎贲军,让她回了家,皇城谁护卫?巡防怎么办?”
凌清辉说:“还有齐恭王云呢,他俩领着城防营,也可暂代此职。”
“金书两个孩子都还小,玉章养着小的又有了新的,谁有空多干一份活?”晴翠说,“没人比孟明德更熟悉虎贲军中现在还有多少没戒了赌瘾的,你把齐恭王云放过去,他俩被拉下水怎么办?我是对得起两家国老还是对得起金书玉章?不许停职!”
凌清辉瘪了瘪嘴,扭头生闷气。
李奇拱手道:“娘娘,朝中人才虽难得,却不能不听号令。孟明德私自扣下兵饷,隐瞒不报,已经是罪犯欺君了。”
晴翠说:“此事孟明德早报给我知道,如何不算上达天听?”
“皇后娘娘如何知道?”
“真稀奇,孟明德是本代第一位女将军,又是凤阁派在兵部的人,我如何能不知道?”
“天下兵马奉陛下为主,娘娘即便有参政之权,也当报给陛下,而不应当自己决断。”
晴翠拉一拉凌清辉胳膊,把他脸扭过来:“我可是跟你说过了。”
凌清辉哑了哑:“何时说的?”
晴翠一脸认真:“就是孟明德决定按月饷那时候啊!你不记得了?”
凌清辉说:“不记得了。”
晴翠两手一摊:“那我还真是没办法呢,那天就是吃饭时候跟你说的,与平常日子别无二致。”
崔正说:“皇后娘娘是否有隐瞒不报的可能?”
凌清辉说:“那倒是没有。这样的事也没必要瞒着我。”
贺澜此时胆子又回来了:“孟明德私昧兵饷、隐瞒欺君在前,滚金山庄擅杀人命在后,件件都是大罪,陛下娘娘不应视若无睹。”
晴翠冷声道:“滚金山庄害人无数,你等如何视若无睹?贺澜我问你,你既然尾随孟明德到了滚金山庄,还自行断定她是参与放印钱,因何不继续调查滚金山庄之罪?你做御史多年,时常风闻奏事,就从未‘风闻’过半点滚金山庄之事吗?”
崔正皱眉,拱手道:“臣以为,皇后娘娘身为女子,还是应当退居后宫,专司妇人之事。朝政要务,实非妇人可以插手。妇人不理智,常以喜怒偏私,渐聚奸馋蛊惑圣聪。自妺喜妲己起,至前朝贾南风,无不祸乱朝纲。可见古往今来,女主干政是亡国之兆。臣不欲娘娘背此恶名。”
晴翠笑对:“商不能仁,全赖妺喜亡夏;周不能德,仰仗妲己灭商。褒姒一笑绝周,西施响屐存越。可见一朝兴亡,全在我女子一颦一笑一念之间,你男人实在无用,可居后院,戒邪淫,毋论国政。由是天下大同,羲皇垂拱。”
凌清辉怒道:“说朝政就说朝政,扯什么男女?司马衷是个傻子,所以才有贾南风乱政,难道朕也是傻子不成?”
崔正忙请罪。
“你等尸位素餐,一心争斗,全不思报国安民,没一个好东西!”凌清辉一甩袖子,“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