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五一十都说了:“就是去年皇后娘娘册立,大家一起参加大典,又赶上重阳节,宫里赏饭吃,表哥就带我进宫混口饭,赶巧遇上了荥阳王,就应酬几句。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颜卫芳故意问:“你哪来那么个出息表哥,还能带你进宫吃饭?”
李氏红了脸:“就是文英表哥嘛!我们又没出五服,那是我正经的表哥呢!”
颜卫芳啐他:“羞不羞,还正经的表哥?李少卿是皇后娘娘的亲信侍卫长,他妹子又是皇后义妹、太原郡主,做着詹事府长史,一家子何等夸耀兴旺,还能缺了表弟?你猜猜他怎么突然想起还有你这个七拐八弯的表弟在饿肚子?”
李氏倒也不笨,闻言眼前一亮:“你跟他说的?”
颜卫芳轻哼:“太原郡主真是白瞎了好心。”
李氏又高兴起来,扭着衣角羞答答开口:“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呢?”
颜卫芳哼道:“自然是本官有了新欢,忘了你这未过门的糟糠夫啦!”
“哦哦哦,我忘了,未过门还得避嫌呢!”李氏忙左右看看。颜卫芳说:“大少爷,咱们正经订了婚的,又是禀告过父母尊长出来正式见面,你怕什么?”
李氏羞了一会儿,又问她:“我这样小家子气,你嫌不嫌?”
颜卫芳和声道:“我不嫌。往后怎样应酬来往,怎样面圣说话,我都可以一一教你,你却肯不肯学呢?”
李氏忙说:“我肯的。”
“你肯就好。我只怕你心高气傲,又被人挑拨,到头来伤了咱们情分。若是如此,倒还不如好聚好散,你另选个贤惠人,也算两全。”
李氏连忙说:“我也不想要别人。我这样子,也没官也没爵,好女儿读书做官,比男人还出息,还有谁要我呢?”
颜卫芳嗤笑:“能把家务打理好了也是好丈夫,就怕你耳根子软,又信了那些包藏祸心的人说话。”
李氏连忙保证:“我以后不会了。我都听你的。”
待颜卫芳消了气,李氏又小心翼翼问她:“我真的能封个一品……郎啊?”
颜卫芳点头:“皇后娘娘颇为重视凤阁,她说话又管用,封夫荫子已是定了。我母亲已领了新的诰命服冠,三日后便入宫谢恩。你若有事找我,须得绕过那天。”
新封老诰命入宫谢恩领宴,场面很是隆重,李家爵位低,只混在观礼队伍里远远看着,那些老妇人身披彩绣,三呼万岁,又被女史们引着入内赴宴,殿外广场上还有歌舞表演,端的是热闹体面。
观礼的众人也得了恩典,在广场之上、两边长殿廊下领宴,一样能观赏表演。
酒过三巡,廊下酒席上便有人慨叹:“生儿生女都能沾上光,就看这祖坟的香怎么烧了。”
“是啊,原先指望儿子做官,女儿入宫,现今女儿又能入宫又能做官,我瞧着倒是生女儿划算。”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回事,咱们自己不行,指望孩子,那还不就是逮谁算谁?儿子有出息靠儿子,女儿贴心,出息了更靠得住!”
“我看也是。儿媳隔一层,倒是不好说话。”
众人笑起来:“哪有公爹找儿媳搭茬的理?您老还不如等着女儿成了亲,和女婿喝一盅,说说心里话。”
老头子叉腰:“说的是啊!哎,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李氏和其他几个原本气冲冲的少年彼此看看,突然觉得靠老婆也没什么大不了,父为子纲,爹娘不也指望儿女成龙成凤吗?
李氏被训了一顿,倒是学乖了,只管闷头吃饭,荥阳王府长史来和他说话,他应对两句便推脱有事回家,转头一五一十都跟颜卫芳说了:“我怕他说着说着我又犯傻,就跑回来了。”
颜卫芳表扬他:“做得很好。你也不必怵他,皇后娘娘给了准话,待我们几个婚事都办妥了,一般的也给你们举行封赏典礼。你是一品侍郎,可比其他人更显尊荣夸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