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见到纳鲁夫了吗?”他问。
“没来呢。啊!天气真好!”她赞叹道。
哪有什么天气。也许她看到的是地狱另一面的天气。
以查有点为纳鲁夫担心,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听到了老船长的声音。
“嗨!伙计!感觉真不错!我觉得我年轻了起码一万岁!”纳鲁夫听上去精神十足。
只年轻一万岁……那估计没什么用。以查想。顺便侧身为纳鲁夫让了个位置。
……
人齐了。他们又排成一列,像脖子被一根钉子钉在了身体上一样,开始在灵魂流中厄运雁一般直线向前。
他们被“路”推着走,这节省了很多力气。
不过依然要小心翼翼地远离其他灵魂——虽说他们不会主动去撞别人(而且路上是后魂全责),但他们是违规通行,还是只能回避。
逐渐地,“路”上看不到其他灵魂了。
没过多久,第二波“福利所”的追兵赶到。还好,前来的只是比长鬃梦魇高两个等级的苦难六爪魔。清新的以查以清新的精神打跑了他们——略有折损,“最后的彩虹”只剩下了紫色光秃秃的一根。
很顺利,没有人回头。
没有灵魂再和他挤做一堆,在很近的地方大哭,大笑,大吵大闹。
迪亚波罗和纳鲁夫的闲聊也完全在忍耐范围内。
跨过一个棕色的起伏。淡粉色的雾气从两边退散。
忘川在远方出现。
火红,冒着漆黑泡沫的,宽阔不见对岸的忘川向下流去——其实是向上倒流,因为甘美尼蒂整个是一座颠倒的城市。忘川的源头是那些倒流至天空尽头的硫磺河,它们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凝聚成一束,变化颜色和形态,铺天盖地,毫不拘谨地摊开。
时间完全来得及。这令他宽慰。
即使是和涅塞约定的第一个时间也完全来得及。没有给他们降临的身体也没关系,可以先随便借用一只恶魔附身,还好他还保留了一点点的恶魔之魂。
他向无边无际,肃穆而无情的永恒之河走去。
向着到忘川的位置是个下坡,从这里能看到无数的灵魂,顺着地势像一小截一小截的半透明原木一样向下滚落,出比浪潮还要大声的嗡鸣,拥抱宿命般坠入猩红底色,翻卷黑浪的河水里。
“不能碰到忘川的水。一会儿注意。”以查提醒道。
“明白。所以咱们怎么过去?”纳鲁夫摸了摸鼻子。
“一会儿再说。不用急。等我先处理黑影。”
虽然面前的忘川宽可覆天,但他知道它上游最细,最集中,和硫磺河相接的地方有一处可以通行的漏洞——上次赫卡忒偷偷告诉他的,虽然最后没用上。
“不要急。保持度。不要引来新的执法者。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可以了。”他说。
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可以了。
只要没什么意外的话……
没什么意外。也许今天的运气真的非常不错。
他们到了忘川边上一个僻静的角落。远处灵魂们小石子一样目不斜视的沉没于入水中。
纳鲁夫和迪亚波罗在嘱咐下早早停下了脚步,独留他一人上前。
他接过鞭笼,接近到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望着面前互相疯卷的双色海浪——它们每互拍一次,空气中便凭空多了数个稍纵即逝,眼眶空洞的面孔影像——那些都是被忘川溶解掉的记忆残渣。
记忆会被随后细碎的浪花和波纹撕碎,随后随着忘川绵延无尽的流淌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