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芜顿了顿,犹豫地看了冷山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小大人模样。
冷山有些忍俊不禁,心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先扬后抑了?他笑着鼓励道:“但是什么,说来听听,我不怪你。”
若芜得了准许,立马说道:“冷山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这个宗教的文化呀?”
冷山有些意外若芜的观察力竟然这么细致入微,难怪年纪这么小就成了住持最看重的弟子,看来他以后的言行举止还要更加谨慎才好。
曾经在白寨亲眼目睹的祭祀现场和从寨民口中得知的骇人听闻的迷信法事历历在目,那些残暴血腥,惨绝人寰的剥削与献祭被一代代传承,有信仰纵然是好事,但如果被人带着误入歧途,那和深陷地狱也就没有分别了。冷山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不论信奉什么,都不能丧失自己的判断和良知。”
“更不能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去伤害别人,最后却拿成全信仰来作托辞。”
“阿芜,我之前带你下山游历,也是想让你多体悟人间百态,不至于以后轻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汤熬好了,冷山起身盛了两碗,若芜悟性和灵根都很高,三言两语之间,冷山觉得对方已经将他的意思理解得差不多了,他不过度干涉其他人的因果,只把该说的话说完,以后的路还得少年自己走。
两人正在收拾碗筷,院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门被什么东西撞击的巨响!
若芜立刻紧张地朝院门口望去,似乎对门外的东西很恐惧,冷山微蹙起眉,扔下手中的抹布,按了按若芜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即抬腿就往外走——
“诶冷山哥!别出去!”若芜见状立马上前拦住冷山,急切地说道:“外面可能是盗猎的人,你不知道,我们这儿经常会有那些坏人找上门来闹事,遇见他们我们只能先躲起来再报警。”
“他们都很能打,说不定还有枪!”
“我现在去报警!你千万别出去啊!”
若芜一边说着跑进了其中一间禅房,翻找师父临行前给他留的手机,但不知是不是情急之下手脚不灵便,他在床头的储物柜里翻来覆去都找不到,急得出了一身大汗,最终终于在一件衣服底下找到了手机,就在他颤抖着手拨打电话的时候——
“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寺庙外传来。
他立刻冲出去,现冷山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下子若芜吓得不轻,难道冷山哥没听他的话还是出去了?
难道刚才那声惨叫是……
他越想越绝望,但又觉得自己不能抛下冷山哥一个人,于是拎起一支黄金制成的法器战战兢兢地冲了出去——
踹开院门的一刹那,他嘴里大喊道:“你们不许伤……”
话音未落,若芜手中的法器差点惊得掉在地上。
眼前的场景过于惨烈血腥,但并非他想象之中的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不是他平日里看起来柔弱儒雅的冷山哥,而是那五名雄壮高大的盗猎犯!
五人横七竖八地仰躺在血泊里,死是没死,但个个都哀嚎不断,哭爹喊娘。
若芜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怔怔地扭头看向早就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冷山。
冷山的侧脸颊上沾着新鲜的血迹,除去白色毛衣上还有几道血印,其他地方完好无损,此刻抱着胳膊斜倚在院门柱子上,下颌线清晰凌厉的线条半隐在风雪中,垂眸安然望着眼前的景象,仿佛看客。
但这里没有其他人,也不可能是真有神灵下凡庇佑了他们,若芜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冷山哥你……”
“你你……这……他们……”
冷山知道若芜性子,这孩子聪明,胆子大,不是个心理素质差的,他也懒得编谎话,只拍了拍袖口上的尘土,走到若芜身边再次按了按对方的肩膀,轻飘飘丢下一句:“记得给当地警方打电话,让他们来把这几个领走。”便去了浴室洗衣服。
留手提黄金法器的小喇嘛独自在风雪中凌乱。
——
翌日午后。
今天周六,冷山不用去学校,寺庙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