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显然惊魂未定,白嫩的脸上沾了些爆炸的余污,有些恐惧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了危险,才看向冷山,她看着冷山唇边的血迹,担忧地说:“哥哥,你流血了。”
小女孩细软可爱的声音令人不由得放松戒备,冷山冲女孩温和地笑了笑,道:“哥哥没事,你先下来,乖。”
“好!”
小女孩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刚才冷山并没有真的伤害她,而且还在有坏人靠近她的时候保护了她,她很信任冷山,也愿意听对方的话。
暴雨方歇,阴云未散,天空中依旧时不时传来雷鸣声。
冷山正要伸手去接小女孩,就在他即将拉住小女孩的一瞬间,手腕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你还想做什么,和我回去。”
楚轻舟原本没用多大的劲,但冷山在刚才的打斗中早已撕裂了伤口,又淋了雨,此刻已经着高烧,本就是强撑着最后一丝体力保持清醒,被这么一拽,整个人失了重心,当即向后倒去。
“唔……”
冷山的后腰撞在花坛上,这一撞他只觉得头晕眼花,再也支撑不住,狼狈地摔倒在地,泥泞的污水弄脏了衣服,双手也沾满了淤泥和血迹,他勉力用手支起腩沨身体,湿漉漉的头不断滑落水珠,鸦翅般垂落下去的眼睫轻微颤了颤,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疼痛。
“你怎么样?”楚轻舟神色慌了一瞬,顾不上周围也许还有山峰的人在盯梢,想要将冷山扶起来。
“别碰我。”冷山躲开楚轻舟的手,再次咳喘起来,苍白的脸颊都咳得泛上一层血色,少顷,他抬眸望向始作俑者,清冷的眼睛仿佛带着裂痕的琉璃碎片。
明明已经这样不堪了,可这双眼睛的底色依旧是坚韧平静的,甚至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我刚才不是想……”楚轻舟想要解释,却觉得怎么解释都显得欲盖弥彰,后面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以为冷山真的要对小女孩动手。
这份不信任几乎是他本能的反应。
冷山戒备地看着楚轻舟,仿佛一只伤痕累累却依然顽强不屈的小兽,声音微弱而冷漠:“你不用做出这副愧疚的样子,我们本来就是敌人。”
尖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刚才有路人报了警,警察赶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现场,他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楚轻舟没再辩驳,只单膝跪在冷山身侧,不容拒绝地将冷山打横抱起,说:“小陈马上到了,我会让他护送这位女孩安全到家,我先送你去医院。”
“你……”冷山突然间重心离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楚轻舟抱在怀里,下意识就要挣扎:“放开!我自己能走。”
“怎么走?走一步摔两步吗?”楚轻舟话里带着揶揄。
冷山用尽全力挣扎了一下,奈何体力不支,大脑供血不足,差点直接晕过去,脑袋不受控制地靠在了楚轻舟滚烫的胸膛上。
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整个人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让人以为刚才只是错觉。
“别乱动。”楚轻舟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隐忍。
少顷,冷山缓过了那阵眩晕,才恍惚抬头,怔怔地看着对方,又因为着高烧,眼神不太清明,多了几分懵懂与脆弱。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留恋起楚轻舟温暖的怀抱,这个姿势下,他和楚轻舟之间没有任何距离,也没有被任何东西所阻碍,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每一次心脏的跳动。
“楚轻舟,你是不是很喜欢像现在这样玩弄我?”兴许是高烧令人神志不清,又或许是连日以来的委屈终于到了爆的临界,冷山几乎没有犹豫,没来由地问出了口。
这是他这段时间想问又一直不敢问的,在见到楚轻舟以前,他本抱着一丝幻想,幻想楚轻舟会不会和他一样,在这分别的几年里偶尔也会想起他,但那天在禁闭室里,这点幻想被碾碎得一点也不剩了,但在他以为楚轻舟和所有山峰的人一样,恨不得他去死的时候,这个人又一次次做出保护他的举动。
难道楚轻舟就非要这样折磨他,看他的感情被一点点伤害殆尽,又在一息尚存之际给点甜头,让那些本不该存在的龌龊心思生长出来。
寒风凛冽,南方春季的空气又湿又冷,寒潮无孔不入,仿佛能穿透进人的骨子里,黏腻难捱,令人浑身不舒服,楚轻舟蹙了蹙眉。
这个问题令他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冷山会突然这样质问他,他低头看了看冷山,乌黑修长的眉宇轻拢着,锋利而清贵,但那双黑沉深邃的眸子里并无审视的意味,反而带着些安抚,仿佛怕吓到怀里的人。
楚轻舟看着冷山眼里无意间流露出的迷茫无措,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但他没有回答,片刻后,只是将冷山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