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楚轻舟身上的味道。
冷山霎时间清醒过来,挣脱了这个虚幻般的怀抱,猛地推开对方。
“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一推,冷山没顾及力道,将自己推到了床沿边,楚轻舟倒是反应极快,没被推出多远,眼见冷山就要滚到床底下去,楚轻舟眼疾手快将冷山扯了回来,捞进怀里。
“小心!”
冷山再次挣脱开楚轻舟,干脆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冷山组织了一下措辞:“在我的床上?”他伤势还没恢复,昏昏沉沉的,夜里的警觉性也下降了不少,竟连楚轻舟是什么时候到床上来的都不知道。
楚轻舟也跟着坐起来,不紧不慢道:“不明显吗?监管俘虏,防止目标逃脱可控范围内。”
“……”冷山皱着眉,说:“你可以像前两天一样把我的手拷在床头。”
“那不行,”楚轻舟公事公办地说:“保证俘虏的生命安全也是我职责的一部分。”
“你夜里常常惊厥,是因为身体虚弱,这种情况身边必须得有人陪护的。”
楚轻舟神色自若,说得一本正经,冷山不明白楚轻舟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人不是很厌恶自己吗,又为什么装出这幅关心自己的样子。还是说这三年,楚轻舟折磨人的手段更上一层楼,非要令他难堪不可。
他试图说服楚轻舟:“这附近不都是你们的眼线吗,我逃不掉。”
“而且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弱,不会死在你家里,你不用……”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冷山顿了顿,才说:“和我睡在一起。”
楚轻舟安静听完,就在冷山以为对方听进去的时候,他点点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同意。”
冷山无奈,只见楚轻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用眼神示意冷山躺下。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我动手的话,最终的结局就是被我强行捆在床上和我睡觉。”
“你……”冷山被气得说不出话,楚轻舟这句话说得不留情面,极具侮辱性,他没法反驳,却也不想妥协,眼尾都急得染上了一抹绯红,在这一怀虚无的月色下,显出惊心动魄的丽色。
楚轻舟看得微怔了怔,移开目光,嗓音有些沙哑:“好了,我不勉强你,我回房间。”
他轻盈地翻身下床,站在床边迟疑了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冷山侧躺在被窝里,睁着眼,没再入睡。
楚轻舟离开房间之前,有一瞬间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愧疚,又像是……
不,不会的,他这么恨自己,怎么会露出类似于心疼的眼神。
冷山伸手抚上肩膀的鞭伤,那鞭子上满是倒刺,当初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血肉被倒刺撕裂,伤口深可见骨,他又刻意没有好好上药,如今这道伤从肩膀一路蜿蜒至锁骨下方,锋利而狰狞,看上去就像一条危险的毒蛇盘桓在上面。
那个人又怎么会对自己心软,冷山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就是折腾他折腾够了,也觉得无趣,便暂时放过他而已。
看来又没办法睡着了,冷山起身下床,来到窗边,窗外是充满现代化的繁华都市,就连夜里也是满城灯火,他忽然很想念在故乡的生活,西北的风冷冽粗糙,但风里永远带着清新的野草味,让人光是闻见,便能感受到顽强的生命力,那里的夜晚会有漫天繁星,山野寂寥,却藏着无数萤火。
人在受伤委屈的时候就会格外想家,冷山也不例外。
草原是他的家,那里有与他相伴多年的群山与鹰。
在那里,他不用受制于人,不用在人前演戏,不用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会被人囚禁在高楼之上。
他忽然有一刹那的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在那座庙里救楚轻舟,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可是倘若时光倒流,再次回到那个风雪夜,他也许依旧会心软,救下重伤昏迷的楚轻舟。
无论时光重溯多少次。
只不过到那时,他不会再对那个人有一分一毫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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