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潇扶着椅子转过身,看见冷恪清从阳台走过来。
他在这一刻想了无数种选择,但最终只是艰难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冷恪清面前,垂头看着冷恪清黑靴子的鞋尖。
“先生,您解气了吗?”
冷恪清奇怪地笑了一下:“你疯完了吗?”
虞潇真的有些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他点点头,说:“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和您说话。”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小心翼翼地问:“那是……给我的吗?”
冷恪清没回答,表情仿佛在说不然呢?
虞潇心里泛起一阵细碎的满足和酸楚,但还没等他伸手去拿,冷恪清忽然问道:“当年在地下拳场,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冷恪清的语调很温柔,但却让虞潇毛骨悚然,他不知道冷恪清突如其来的责难又是为什么,就好像故意不想放过他,但又没有明确的目的。
不等虞潇回答,冷恪清继续道:“因为其他人看向对手时,眼里要么是野蛮,要么是粗鄙,只有你的眼睛里,是绵延的恨意。干净,狠毒,”他靠近虞潇耳边,仿若情人之间的低语:“像一台杀人机器。”
“虞潇,你从来不是什么善类,天生就不是,而我恰巧需要这样一个人,所以选了你。”
“但你越界了。”冷恪清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虞潇将头垂得更低了:“先生,您心里清楚的,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都……”
声音渐渐没了底气,他将声音放得极轻,似乎怕碰碎了什么,谎言,或者爱意。
“我都很尊敬您。”
“是么?”冷恪清挑着半边眉尾,眼里满是讥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把虞潇扔在地上之后还不离开,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想得到什么。
冷恪清将红酒缓缓倒在黑色的军靴上。虞潇顿时明白了过来,他往后退了一步,但被冷恪清掐着脖颈抓到了对方身前。
“那就像以前一样,证明你那点不值钱的尊敬。”
“您还在生气吗?”虞潇可怜地望着冷恪清,他有些疲惫:“我以后再也不敢动冷山了,您放过我吧。”
“趁着药效还没过去,我劝你尽快。”冷恪清冷冷地回视着虞潇,没有丝毫怜悯。
“先生……”
“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你屡教不改,那么从今往后就做我的一条狗。”
虞潇闭着眼睛,泪水从眼尾溢了出来,蜿蜒在苍白的脸上,冷恪清松开他,他便顺着力道跪在冷恪清脚下,他缓缓躬下身,直到触碰到冷恪清的靴子,一点一点将上面残留的红酒舔舐干净。
冷恪清离开之后,虞潇看着桌子上的粥呆了很久,直到那碗粥变得冰凉,他才坐下来,将冷掉的粥喝得一干二净。
他现冷恪清真的很擅长折磨他,那个人总能毫不留情地将他推进地狱,再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柔。就连温柔都带着惩罚的意味。
冷掉的粥,或者,冷掉的爱意。
这些让虞潇痛苦的,成了他爱意起源的宿敌。
——
风暴停了,晴空万里,万顷的荒漠迎来了新生。
从荒漠到绿洲仿佛一夕之间,冷山看着周围突然变幻的绿意,自己在草原生活的这些年,还真的没怎么来过沙漠边界。
“前面就是喀纳湖,快到你家了。”楚轻舟取下马上的水壶,递给冷山。
“谢谢。”冷山接过来喝了几口。
他们今早和老婆婆道别后,便离开了泰尔踏戈壁,楚轻舟准备先送冷山回家。
楚轻舟:“要不要休息一下,前面有树荫。”
他们都在沙漠上穿行了很久,就算他们吃得消,冷山也怕给马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