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等北疆军旧部双膝跪地,涕泗横流,叩头接旨。
“云州终归我朝,百代功业,顾将军汗毛功劳,但……”
元泓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顾昔潮身上:
“有一桩重罪,只在你一人。”
顾昔潮一语不发?,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腰间佩刀。
元泓忽然提步往前走去,所有人不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他一步步走向喜宴最深处,盯着那个隐在人群中头戴喜帕的新?娘,一字一句地道:
“藐视礼法,不守臣节,不顾伦常,觊觎皇后,强夺君妻。”
宛若平地惊雷,在场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望向顾昔潮一直护在身后的新?娘。
顾昔潮神色不惊,面容无比平静,淡声道:
“皇后娘娘已死在承平五年?,陛下就算从未昭告天下,天下也是人尽皆知。”
朝中十年?的禁忌,君王的逆鳞,溃烂的疮痈,就这样被戳破,赤裸无畏地摆在台面。
在场一半人是茫然无措,另一半知情之人无不吓得?肝胆俱裂,屏住了呼吸。
四野陷入一片死寂,元泓面无表情,胸膛起伏,眸底血色浓烈。他闭了闭眼,忽有一阵疲累涌了上来。
她从前就擅行厌胜之术,这一次不过是金蝉脱壳,偷偷回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北疆故土。
他是君王,也是夫君,只得?低一回头,来带她回去。
长久的静默之中,年?轻的君王俯下身去,对?着喜帕下的女子,低声道:
“闹够了。阿鸾,随朕回宫。”
阴风徐来,喜帕的流苏微微拂动?。
女子端坐,一动?不动?,隔着红布无言地凝视着他。
鬓边亮光一晃,似是簪着那支他为?她打造的金步摇,端庄而?又明艳。
恍若记忆中的模样。
元泓手指颤动?,抬袖往喜帕而?去。
伸出的手忽凝滞在半空,动?弹不得?。
“臣妻胆小,甚是依赖臣,不便面见天颜。”
顾昔潮语调冷硬,劲臂猛地抬起,一把按住了天子伸出的手。
收紧的虎口青筋贲张,就像是扼住他袖间金龙的咽喉,龙身挣扎翻腾,张牙舞爪。
真相
纤薄的喜帕不过拂动一下。
顾昔潮扣着天子的手不曾松开,竟生生将天子伸向喜帕的手按回了?锦袖之中。
元泓缓缓回首,通红的眼对上男人眼里?阴戾的血色。
“臣妻?”他嘴角扯动,眼眸在骤然间促狭如利刃,“顾昔潮,你好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