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找的贺家三郎,是我的旧识。”
众人呆了一瞬,握刀的手?都有几分不稳。
天子御驾亲临朔州,这个消息事关君王社稷,捂得密不透风,只?有屋内陇山卫三名将领知?晓。
这个陇山卫的小兵,如何得知?。难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天子亲卫冷汗淋漓,先入房内,见元泓负手?而立,凝望着惶惶灯烛。
“陛下,有人认出了您,称要?面见天子……”
元泓眉头微蹙。
死寂中,天子亲卫埋首跪地,道?:
“他?说,他?认识贺三郎。”
元泓眯起了眼,手?臂一扬,袖间金龙如咆哮而来。
片刻后,贺三郎步入屋内,掠过严阵以待的天子亲卫,气定神闲。
他?来到元泓面前立定,面上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就是十?一娘嫁的男人,不过如是。
春夜里还裹着皮毛大氅,身形消瘦,长相还不如那个顾九英武。
可这就是天子啊,冷酷残忍,一语将北疆军钉死在耻辱柱上,让十?一娘那么好的小娘子成了孤魂野鬼。
贺三郎壮着胆子,抬起双眸,直视天颜。
元泓同样也在注视着面前凛然不惧的少年,目光审视。
两道?目光交锋,即便隔着帐幔,仍在锐利如薄刃相抵,仿佛能听到嘶鸣之声。
贺三郎想起沈今鸾的告诫,很快低垂下目光,卑躬屈膝。
元泓也收回了目光。
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跪在脚底,如蝼蚁一般,若非他?有贺三郎的线索,他?不会留下他?的性命。
他?漠然地道?:
“你是贺三郎什?么人?”
贺三郎心中铭记沈今鸾所言,照着说道?:
“我和贺家三郎是北疆军同袍,十?五年前战败,一道?为北狄所俘。月前我们北疆军残部?被顾将军救出牙帐,自此就入了陇山卫之中。”
“今次他?是跟着顾将军一道?,陛下若要?找他?,请立刻派兵前去刺荆岭救援。”
元泓轻叩桌案,不紧不慢地道?:
“你既知?朕在寻他?,为何现在才来禀明?”
欺君之罪,非同小可。
贺三郎面色不慌不乱,流露出几分悲戚,伏地道?:
“我和他?一道?从军,一道?被俘,生死相伴,情意深厚。之前我等叛军之身,如何敢面见陛下。如今听闻他?在刺荆岭深陷险境,情势危急,请陛下恕我隐瞒之罪,出兵救他?,之后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十?一娘早就将所有问题都预想好了答案,教?给了他?,一字一句,滴水不漏。
众人皆知?,沈氏治下的北疆军,部?将亲如兄弟。他?说了很多?北疆军中的细节,还有被俘的经历,无比细致,一一都能对?上。
说完,贺三郎余光望过去,只?觉天子面上虽看不出神情,也不知?信了没有,但一旁天子亲卫握刀的手?似是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