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可以肯定,这决计不是夫人的尸身!夫人双足小巧玲珑,仅仅只有六寸八,而这幅尸身遭火炙烤,皮肉紧缩,脚掌却?还有七寸……
且奴婢听到起火声的当下,就迅速赶到了?屋外,可却?完全没有听到里?头传来任何呼叫声……这处处都透着蹊跷,皇上?,您不可不查!”
“……夫人现下情况危急,指不定就已落入奸人之手,皇上?,奴婢求您,救救夫人吧!”
阿燕哭着说了?这么一通后,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框框作响。
李秉稹闻言,眉头越蹙越深,面上?神色也由哀痛,逐渐转换为狐疑与剔厉,当机立断,直接命调遣来的太医院院正验尸。
结果很快出来了?。
“回禀皇上?,这具尸体?表面虽呈烧灼焦炭状,可经过微臣解刨后,它的内脏器官相对完好,并无烧伤碳化,且肺部与胃中,亦没有烟灰沉积物……
微臣可以确定,此?女是死于心?疾,而后才遭焚烧。”
所以徐温云果然还活着!
李秉稹闻言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她既没死,为何不第一时?间向他求救?且她向来待人友善,从不与人结仇,又有谁会费这么大的心?力?,搭抬唱了?这出假死的戏码呢?
这世上?有动机,有胆子,有能力?,有心?计做到这点的……唯有一人。
李秉稹脑中浮现出个人的身影,神色瞬间又冷沉了?下来,他沉默几息后,对侯在一旁的徐家人道。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你们只当未听见方才这番话,该落棺落棺,该下葬下葬,高僧超度,置办丧事……该办的事务,桩桩件件都不要?拉下,务必要?让遍京城中人人都知,徐温云已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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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临华宫。
宫婢含桃三步并做两步跑,一脸振奋,夺门而入,跑到了?丽妃娘娘身前。
“娘娘,奴婢方才听到了?个天大的消息。那?位被皇上?安置在宫外的云夫人,皇长子的生母……她死在今日相国寺的那?场火灾中了?。”
姜姣丽闻言心?尖一颤,面上?丝毫没有欢喜,反而尽是惊诧,“……此?事当真,你没有听错?”
“真的不能再真了?!
娘娘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么?从此?以后,皇上?除了?您,宫内宫外都就再无其他女人。如今太后年岁渐长,皇长子总要?有嫔妃抚养的,这个担子,今后总得落到您身上?的。”
姜姣丽丝毫听不进含桃的话,只腾然站起身来,略微有些焦躁,在殿中来回踱步。
太后前阵子才暗示她对付徐温云,现过了?还没一个月,那?人就在相国寺死于意?外了??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细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她捂着胸口,只觉心?慌至极,暗吞了?几口唾沫,颤着嗓子嘱咐了?句,“此?事不简单。传本宫令,让临华宫上?下行事都低调谨慎些,既莫要?去皇上?身前显眼,也莫要?去慈宁宫太勤。”
“熬过这一遭,才知今后前程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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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头。
既得知了?那?副尸身是假冒的,那?现下最紧要?的,便是要?寻到徐温云的踪迹。
此?事不好大张旗鼓,李秉稹只命人暗中查访。
办完这一切事务,由大相国寺回城之后,李秉稹并未直接回皇宫,而后先去了?趟永安街的别苑。
里?头的一花一木,都与他晨时?离开时?并无二般,可里?头少了?个操持家宅的女主人,就让人心?中生出万千落寞与孤寂。
走入那?间二人曾缠绵过无数次的房间,抬眸朝床榻间望去,只见半个褶子都没有的光滑被面上?,置放着两眼东西。
一双绣功精湛,针线工整的鞋垫。
旁边摆放了?双与当年几乎一摸一样的鞋靴。
只是千层底纳得更厚,缎面更华贵,靴筒处的祥云花纹多绣了?满圈。
李秉稹望见的瞬间,心?中酸涩上?涌,差点流出泪来……她竟当真亲手为他制作了?鞋靴与鞋垫。
她分明不擅长,也不喜欢缝补这些东西的,他甚至能想象到她传针引线时?,眉尖蹙蹙,聚精会神的模样。
所以她心?中分明是有他。
可为何遭到胁迫威逼,却?并未向他求助呢?她分明知道,只要?张嘴,他就算是排除万难,也会护她周全的啊!
所以她自己也想离开么?
她的心?竟就这么狠,当真舍得?
这些念头在男人脑中一闪而过。
此?时?个小小的身影,由门外踏了?进来,他先是伸长脖子探了?探头,而后脸上?显露出些疑惑之色。
“咦,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