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以往确实对那庶女多有亏欠,现下也不好腆着脸去京城,只是她沾不了那高嫁庶女的光,却总也要在?别处攒攒心劲。
“我虽去不了,可岚儿总能?去吧?
虽不是同云姐儿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共着一个爹,岚儿总也是云姐儿的亲妹妹吧?她以往没怎么得罪过云姐儿,与珍儿又差不多一般大,你让岚儿也跟着去,姐妹二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徐兴平由蒲团上站起身来?,将那三柱香插入炉中,听了她的话眉头蹙起,颇有几分不耐烦。
“岚儿被你平日里娇惯坏了,我的话都敢不听,我还能?放她出去闯祸?
且云儿可没发?话让岚儿也去,你别给我多添是非,若是惊扰了我女儿的那一胎,让我做不成外祖,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罗氏哪里能?轻易死心,免不得要耐着性子劝他,
“……岚儿的性子,近来?实则已经改了许多,礼仪规矩也重?新教过,去了京城必不会添乱的。”
来?软的不行,徐兴平依旧不松口。
罗氏只能?来?硬的,略带了几分撒泼的意味。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总不能?只疼那几个庶出的吧?岚儿还是你的嫡女呢!
我便明明白白同你说,岚儿现下已经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若能?去京城,以她的相貌品性,必能?如云丫头般得嫁高门?!莫非你就不想让家中子女,多几个出息的么?”
这下,轮到徐兴平没话说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虽说许多时候都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可对膝下的几个子女,从来?都是存着看顾之心的。
“……罢了,就让岚儿也跟着去吧。我倒也不指望她嫁什么高门?,让她去世家大族中小?住上段时间,见见世面,能?浸养出几分贵女的心性,我就算是哦弥陀佛了。
我这就去个云儿写回信,你趁这几日好好教她规矩,莫让她去了京城给老子丢人?!”
*
*
京城。
涛竹院。
郑明存此行虽说是由袁洲赶赴京城任职,除却在?路上的时间,还留有十余天的空余,可中秋之后?才去工部报道。
这几日除了走亲访友,联络旧情以外,还常跟在?父亲郑广松身侧,与些文臣武将会面,了解朝堂局势。
其余得些空档,便呆在?书房中翻阅古籍。
他和徐温云在?名义上总归是夫妻,平日里虽说不住在?一间房中,可用膳总是在?一处的。
以往在?袁州时,郑明存经常忙于公务,旰衣宵食,回到宅邸往往都已天黑,往往是十天半个月都打不了一个照面,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就更少了。
现闲赋在?家,二人?相处的时间大大增加,他不知为?何,总觉得分开月余之后?,徐温云身上有了些变化。
好似变得……
更胆大妄为?,不知死活了些?
比如说此时此刻在?膳桌上。
她以前是绝对不敢提任何要求的,通常都是他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可现在?,她做出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出来?,神色为?难,带着试探的意味软声问道,
“郎主?,这主?食已经连续吃了三顿馍馍了,我…委实有些吃不习惯,可不可以将它换成米饭啊?”
这是个正常诉求,原也没什么,可比起以前那个连话都不敢同他说的女娘,她现在?显然多了几分自己的主?意。
呵,莫不是那个与她欢好了二十几日的镖师,给她喂了壮胆药不成?
郑明存抬眼冷觑她眼,
“此等小?事也需我发?话么?
你怀有身孕,想吃什么直接交代小?厨房便是。”
徐温云也不过是在?测试自己的权限范围罢了。
毕竟嫁进?来?三年,她对于身份的定位确实很模糊,既不是女使?,更不像妻子,以前甚至都没胆子问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今日既撕开个口子,不如一气儿问到底。
“……那郎主?,我可以拾掇出间房来?,专门?放置孩子的物件么?多少银钱以内,我可以在?账上随意支取啊?平日里可以随意出门?么?”
“可以。
五百两以内。
出门?前去母亲那儿报备一声。”
郑明存显然没有什么耐心,一一回答之后?,眯着眼睛问她,“还有其他要问的么?”
徐温云闻言心里有了底。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往后?缩了缩脖子,
“没了。”
“没了就闭嘴。
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