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死后,我思?念如痴,日日以泪洗面?,直到我遇见了你……你们实在长得太过相像,甚至连名字发音都一样。
煜郎,因?着如此,所以我才对你穷追不舍。”
说完这句,她脸上的缱绻温情,忽已全?都湮灭,仿佛由虚幻的美梦中醒了过来,望向陆煜的眸光,复又一点点冷了下来。
“……可与你接触得越深,我便越知道你不是他。
你冷心冷性,寡言少语,心思?深沉,专制霸道……除了这张与他相像的脸,你身上压根就?没有?半分他的影子!”
“且你居然还?想?让我为你做小?这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若是我的裕郎在世,他是绝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的。”
原来如此。
所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难怪这寡妇会在镖队中隐瞒他们的关系;
对他的话经常熟视无睹;
且在他被旁的女?娘当街告白时,甚至能推他去做赘婿;
在众人面?前直言道不喜欢他;
将花束转赠旁人……
陆煜只当这一切,不过是她反骨乖张,可实在未曾想?到,这寡妇竟只将他当作?她的亡夫?!
她的那些温柔笑意,爱慕痴缠,依赖温存……都不是对他本?人的,都是对她亡夫的!
他不过是个暂时的替代品。
仅此而已。
“其实茫茫人海,能得场露水姻缘也是不易。
你若不拿通房的名分来膈应人,我原也想?着陪你走到离队最后一刻亦无妨,可你偏要如此恶心我,那便莫要怪我将话说透彻。”
终究是抵死缠绵过的人,晓得刀子往哪里捅才能更痛。
陆煜不是从来都不让她提亡夫么?那便干脆以此做筏子,与他撕个鱼死网破!
徐温云狠狠心,袖下的指尖攥拳,指甲深陷入肉中,直到那股痛楚传入四肢百骸,她才定了心神,望着他双眼?空空漠然道了句。
“我的心,早就?随他一道死了。
莫说是通房,就?算你奉上妻位我也不稀罕。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也只要他一个,旁人都不能替代……”
“别说了!”
分明?是与自己亲密无间过的女?人,却在深情款款缅怀着其他男人。
陆煜终于?听不下去,厉声?喝止了她的话语。
这月余来途径过的每个城镇,每个旖旎情爱,缱绻温存的时光,原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空空幻想?而已。
陆煜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笑。
想?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在朝堂上算无遗策,可今日却被眼?前这个寡妇,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他一步步退让。
一步步沦陷。
忍让着她的那些无礼僭越,甚至最后时刻都还?想?着为她谋个名分,且早就?命人在京城觅了处雅致宅邸,按照她的喜好,重新装潢得富丽堂皇……
谁知到头来都是无用功。
她竟压根就?从未想?过与他长相厮守。
陆煜忽生出莫大的颓丧,浑身上下都生出些无力感,复又喃喃低声?道了声?。
“……莫要再说了…”
可徐温云打定主意要将事?情做绝,眼?见只差最后再浇上一捧水,就?能让二人曾经烧得炙热的爱火,彻底化作?一团灰烬,她又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她望着他的英武的面?庞,眸光中带着些迷恋,依旧极力扮演着那个悼念亡夫的痴情寡妇。
“像。
当真是像。
尤其是你用这种神情望着我,微微偏头的时候,简直与他就?像是一个摸子里头刻出来的般……”
话还?未说完,就?被掐灭在了喉中。
陆煜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心绪彻底崩乱,阔步上前,伸臂将她修长纤细的脖颈扼住。
他胀红着双眼?,呼吸又粗又重,眸底尽是俱灭,带着足以能够毁天灭地的暗黑力量。
他极力克制着指尖的力道,嗓音沙哑到了极致。
“……你既这般念念不忘。
不妨我送你归西,去地下见他?”
徐温云单薄瘦弱的身躯,被他臂间的力道整个提溜起来,微微踮脚,直直仰视着他,因?过于?猝不及防,由喉舌中惊呼了一声?。
其实徐温云也知,触怒陆煜于?她来说压根就?没有?任何好处,凭他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