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夏司马请求定流地
由于单雄信拿着钱上下打点,几乎买通了上党县乃至潞州的整个官场。本来夏逢春就由打外地空降过来的,而且,背景是燕王罗艺的人,在这大隋朝官僚体系里就受排挤。又一上任就全州捉拿响马,把这潞州搅得天翻地覆,下面公差加班加点,一个个苦不堪言。这下,夏逢春在潞州就没有了官僚基础,大家都说他不好。单雄信再救秦琼塞点钱。夏逢春本身这脾气也不好,爱激动,到了监牢之中,差一点没把秦琼给宰了。这下子,就犯了大忌了。蔡刺史把夏逢春叫来,好好地训斥一顿。
“我是上司,对你的工作我一直支持,对不对?你看下面那么多人说你不好。但是,本刺史是一直在背后支持你。但是夏司马呀,你这些事儿做得不对呀!尤其是,你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嘛。你跑到囚牢里,差一点把囚犯给杀了。这是什么行为?介于你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这样吧,秦琼这个案子你就别跟了!不然的话,本刺史会让天下人耻笑,会让人说我执法不公,以原告审被告,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他一说这话,夏逢春急了,脱口而出:“难道说,你们都受了秦琼的贿赂不成?我这有理的反倒成没理的了。”
一说这话,更犯大忌。你没有证据,哪能说这话呢?
蔡刺史把眼一瞪,脸一沉:“啊嘟!夏逢春,你说这话可要负责!本官一向清廉,从来不收受贿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警告你,你如果再这样说话,本刺史可治你诽谤之罪!退了下去!”
刺史,一州的一把手。这么一说,夏逢春还想怼,但是,一琢磨确实无凭无据,自己也后悔刚才说那句话了,现在把大家全得罪了。连秦琼的案子自己都不能审了,哎呀!把夏逢春给气的呀,回到家里一张嘴,“哇——”怎么了?一口血又吐出来了,这伤还没好呢。
这边接着审案,一审秦琼锏打夏逢春这个案子,证据不足。这案子就不用说了,你说人秦琼打你了,秦琼那边瞪眼就不承认。你没有人证啊,你的人证是你的家人啊。就算他可以作证,但他看到的是金城、牛盖,他没见到秦琼,所以指认不出秦琼。物证呢?李密一口咬定,那几串珠子就是自己赠给秦琼的,许你燕王有,就许我蒲山公有,这珍珠不算什么,我以后还赠给他,你干生气!所以,这个案子官府不予审理。除非你夏逢春再提出新的证据。否则的话,这个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
夏逢春不服啊。不服,上告!上告给谁呀?上告给太原侯李渊,也就是潞州刺史的顶头上司。
那李渊现在不但是太原侯,朝廷又给了他一个职务,叫河西卫府大使,主管这一带呀。夏逢春一封信就告到了李渊这里。可惜,李渊早就被李密给打通了。
李密亲自找了一趟李渊,两个人同宗,虽然一个是陇西李氏,一个是辽东李氏,再往上倒有亲戚。而且,两人私交不错。所以,李密一找李渊,把事情经过一说。李渊可不知道这位秦琼就是临潼山救自己的那个人。他要知道了,那这件案子更没事儿了。即便不知道,李渊还是把夏逢春上告的书信给压下来了,告诉夏逢春:“这么做是不对的,你这叫越级上报。越级可不可以上报?可以。但是,你得有确凿证据。否则的话,越级上报,这僭越之罪还了得啊?那以后地方官都能够告他的顶头上司,那不就乱了吗?从你这上告的文书上也可以看出来。这个叫秦琼的人,你说他打你了,没有真凭实据。既然如此,给蔡刺史,让他定夺。潞州刺史的定案就是我河东卫府大使的定案。这个案子你就听蔡刺史的,不要再找我了。如果还不服,上报上报给朝廷,找皇上去,你直接告御状,这多好啊!”
李渊也看出来了,这位是燕王的人,平常猖狂惯了,跑到我手底下当了一个小小司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告这个、告那个,你告谁呀?!你在泸州折腾什么?你是条龙给我盘着,是头虎给我卧着!再不老实,动官僚斗你!
另外,李渊也现这个案子当中还有单雄信这个人,犯案的疑犯是单雄信的朋友。哎呀,李渊一直内疚自己误伤了单雄忠。对单雄信的事儿很上心,我得帮着单雄信救救他的朋友,这也算弥补一下我的过错吧。
这一下子,真得给按住了,秦琼在锏打夏逢春这个案子上就没罪了。
那秦琼有罪吗?有罪,误伤人命之罪。但这个误伤人命也有情可原。因为,是吴广手持利刃夜入秦琼住所,秦琼无意把他给捣死的。经吴广的老婆望氏和吴广的小舅子望恩他们作证,他们自己都指认了,说:“我们这个当家的确实看上了人家钱财,没死之前就跟我们嘀咕,说今天晚上要我们帮忙去把人杀了,钱财,我们几个分赃。但是,我们作为良民,坚决不同意。这才让望恩去小张村去喊差役。没想到这边,吴广晚上一个人就溜进人家的住所了,想图谋不轨,结果被人家给误伤了。确实没听见打斗的声音。”再经过仵作、官差调查,确实也没现两人搏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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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最终,上党县刘大老爷就定案了:这个案子是吴广图谋不轨,想图财害命,夜入秦琼的住所。秦琼听见了,进行了一次正当的自我防卫。只不过,防卫过当,把人杵死了。
这样一来,秦琼就没有了死罪,最后按律判流刑,就把秦琼配,配到什么地方?这个时候,夏逢春来找蔡刺史了。直接就说了:“刺史大人,这个案子,我可受冤了!我直接告诉你,我受冤了!我想,您也一定心知肚明。但是,这个案子就不说了,我就认倒霉,我不说了!那么现在这个罪犯是不是要判流刑?”
“啊,”蔡刺史说:“是,是要判流刑配两年。”
“那就好了!那你打算配到什么地方去?”
“呃……那,那找个地方就行了呗。”
“刺史大人,您给我一个面子,能不能把秦琼配到幽州呢?”
“我……”蔡刺史一听,心中一“咯噔”,心说:“好歹毒的夏逢春!”
怎么?谁都知道幽州被当时大隋朝的官员称之为酆都城、阎罗殿。因为那一块儿,中央管辖不到,那一片直属燕王罗艺管辖。人家独立的司法系统、独立的行政系统。那么可不可以往幽州配罪犯?是可以的。你幽州也可以把你的罪犯往其他州流放,这都是可以的。但是,大隋朝的官员都知道这燕王罗艺有一个不成文的秘密。什么秘密?他是最恨配军。说这罗艺为什么恨配军呢?是因为罗艺恨屋及乌。他虽然归降大隋了,但不是说真心实意的归降,那是迫不得已。打内心里、打骨子里,对大隋一直有敌意。但现在天下一统,你还不能造反,还不能反抗,那怎么办呢?燕王罗艺也又憋又气又恼,逐渐的这心理也扭曲。尤其看到从内地配过来的那些罪犯,燕王罗艺直腻歪——这些东西非偷即盗、非奸即贪,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其他州的那些垃圾!往我幽州放啊?可以!来到我幽州,我不管这个人他是犯多大罪。到我这里,只要见到我,我先打他一百杀威棒。甭管什么罪,说小偷小摸就判半年,判半年,也给你一百棍子。说我无期徒刑,那更给你一百棍子。这叫一百“杀威棒”啊。而且,这一百杀威棒是结结实实打在人身上的。在燕王罗艺面前,下面行刑者没有一个敢受贿赂的,没有一个手上敢留情的。说私底下收了别人贿赂,打人的时候手下留情,一百棍子别打那么重,慢慢地打,轻轻地打,打在身上跟不打一样。这事儿要让燕王罗艺知道了,那行刑的就倒霉了,马上叉出去,乱棍打死,把身上骨头打粉碎。这罗王爷说得出、做得到。最初几年,还真有些人铤而走险。一看,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利欲一熏心,失去理智,收了人家银子,执行的时候手上松了点。结果就被燕王罗艺看出来了,“拉下去,乱棍打死!”打得浑身骨头节儿都拍碎了。“把尸体扔到荒郊野外,不许掩埋。”而且,你包庇的罪犯,也是乱棍打死。为什么?“谁让你到这里破坏法制,贿赂实行者,这还了得呀?这是藐视本王!乱棍打死!”打了这么几个,后面的行刑者可不敢收人贿赂了,也不敢执行当中手中操生、手下留情了。每一板子打下去,那就得见红见血见紫棱子。所以,这一百杀威棒是结结实实打在人身上。别说一百,一般的人就这样挨打,五十棍子就得把人打死。说强壮点的,强壮点的那也吃不消八十棍子。一百棍子打下去,那绝对得把这个罪犯给打死了。所以,配一百个罪犯,九十九个是当场毙命,或许只剩下一个能够命大的活着。所以,幽州的监牢几乎是空的,没有人。所有配来的,都得经过罗艺亲自验看。然后,当着罗艺的面打一百杀威棒,谁也躲不过去,谁也不许讲情。所以,人称幽州是酆都城、阎罗殿呢。说:“想害谁就让他配幽州去见这燕王!”因为罗艺姓罗,所以老百姓就叫茬了,“燕王”、“罗王”加一起,这就是“燕罗王”。“燕罗王”者“阎罗王”也!就给这老王爷起个外号“阎罗王”。
那么,夏逢春向蔡刺史请求把秦琼配幽州——配到我老恩师那里去,那里有一百杀威棒。在你这里,我不管你背后收别人什么贿赂了,我认了,我在这里斗不过你。但是,你可也把我得罪了。那么这个时候,我向你请求,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这话虽然没说,但是蔡刺史能不明白吗?蔡刺史一琢磨:“这个夏逢春心够歹毒的呀,这是让秦琼跳进阎罗殿,借他师父的手把秦琼给杀死。哎呀,怎么办呢?我不同意?不同意,真是彻底就把这位给得罪了。不必要。为何?因为单雄信来向我求情,人家只说了:‘只要保住秦琼的性命就行。’那么现在,秦琼的性命在我潞州已然保全了。我的承诺就已经完成了。我把秦琼往幽州一,秦琼未来的生死跟我就没关系了。我又能稍微缓和一下我和夏逢春之间的关系——你看,我按照你的意思把秦琼配到了幽州。你在我潞州不能折腾,在幽州,我管不着。”这样一来,两个人关系就和缓了。谁不想给自己留后路啊?蔡刺史,官场老手,老油条了,这点能不懂吗?“啊啊啊,好好好好,哎呀,夏司马,你这个建议嘛,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好吧,那就让上党县县令把这秦琼配到幽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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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刺史!”夏逢春高兴了,只要把秦琼一送到幽州,哼!你就没个跑!我老师得把你打扁乎了!到那个时候,也出出我心头的恶气!
蔡刺史把这个意思也告诉了上党县的县令,上党县刘县令一琢磨:“人家蔡刺史都答应了,我就装傻。真的单雄信缓过劲儿来问我,我往上推,我说:这是蔡刺史的意思,跟我没关系。对,就这么办!”
于是,上党县县令就当场判了秦琼一个配幽州两年,即刻执行,马上解往幽州。
单雄信接到信儿,听说秦琼改了流放了,哎呀,太高兴了。摆上酒宴,大家庆功。虽说这两天银子没少花,但是值个儿!叔宝哥哥的性命总算是给保下来了!“这期间,也多亏了金甲、童环两位兄弟呀!来,当哥哥的敬两位兄弟一杯。”把酒杯端起来了。单雄信高兴,今天请了金甲、童环。
金甲、童环这杯没敢端。单雄信一看,“嗯,怎么着?两位兄弟为何不满饮此杯呀?”
“二员外,二哥。这个案子还没结束呢。”
“哦?怎么没结束啊?”
“二哥,现在您知道叔宝哥哥被配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不是幽州吗?”
“是,但幽州是什么地方您应该清楚啊。”
他们这么一点,“哎哟!”单雄信也有所耳闻。他是江湖总瓢把子。他的小弟犯了案,只要被送到幽州的,没一个活着回来的。单雄信一下子明白了,“哎呀!两位贤弟。莫非在说幽州那里有燕王罗艺一百杀威棒不成?”
“着哇。二哥,您这还看不出来吗?我们也打听了,据说,是夏逢春的主意。夏逢春找蔡刺史了,要求蔡刺史给他面儿,把叔宝哥哥配到幽州。这个要求是不违法的。在法律上,配到什么地方都可以。这是蔡刺史不愿意把夏逢春得罪透了,给夏逢春一个面儿。其实,就是帮着夏逢春把叔宝哥哥送进鬼门关呐,只要一到燕公罗艺那里,那叔宝哥肯定有去无回呀!”
“哎哟!”一说这话,“嗡……”在场的诸位就炸了窝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二哥,你赶紧再拿钱找一找蔡刺史,看看能不能改判呢?”
单雄信把手一摆,“这个蔡刺史给我玩了一个花招。你们看着,这个花招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算!但不是今天。现在,不能把这个蔡刺史逼太急了。人家判这流刑,也算秉公而判,按照法律判断。你如果再找他,让他改。这个事情传扬出去,就好说不好听了。按说,蔡刺史拿了咱的银子,已然给咱们办事了。至于他玩了个小心眼,以后再说。但现在,不能更改了。”
“不能更改,怎么办呢?叔宝哥到了幽州还不打成肉泥呀?”
“没关系。”
单雄信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幽州虽然是阎罗殿。但是,阎罗殿内那判官跟咱可是哥们儿。”
“哦?判官?什么判官?”
“你们不知道吗?燕王罗艺手下有一个人,他最为亲信。此人在他手下做长史,姓张双名叫公瑾,字叫弘慎。他跟我是过命的交情。可以说,他的那条命是我们老单家救的。家父救过他两次,我救过他三次,我的哥哥还周济过他。”
大家一听,“这张公瑾够皮的,好家伙,五次被人救命。”
“是啊,他原来也是一位江湖大盗,但后来走上仕途了,投奔幽州,在燕王罗艺手底下做差做得非常出色,燕王罗艺非常信任他,逐渐提拔,就提拔成他的亲随长史。这人跟我是莫逆之交,我马上修书一封送给他。让他在幽州上下打点斡旋,确保我叔宝哥哥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