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了一日连裴瑜都问她是否有大事发生,云莺望着裴瑜,若是能带裴瑜一道入宫便好了,也能让她少些忐忑,毕竟裴瑜还是小孩子,可看殿下的样子,应是不能了。
从午后起,凝玉等人便忙活起来,将她的庶妃礼服熨烫熏香,备下首饰,腰间挂饰,不能有一丝错漏。
整个晚上云莺都不曾睡好,眼底微微有些青色,不过上了脂粉也就遮掩了。
梳妆完毕,换上衣裳,连香囊都用全新的,足见重视。
裴烬扶着她上马车时,见她头上珠翠,颇有些好笑,“不晓得的还当是去见阎王,初次见本王都不见你如此打扮。”
坐进马车内,云莺才笑着说,“殿下怎知莺莺不曾特意为殿下打扮?莺莺那日可是换了两身襦裙去见殿下,今日打扮的隆重,是不想贵妃娘娘觉着莺莺小家子气,我看陈庶妃也是如此打扮的,不好看吗?”
云莺平日梳妆极其简单,一支玉钗了事,可今日却簪钗齐聚,还佩戴了一枚双蝶穿花戏珠银步摇,这是极为少见的,出府时瞧见上京不少女子佩戴步摇,婀娜生姿。
云莺本就是小地方出来的,又从未经受过闺秀教养,怕极难入贵妃娘娘的眼,贵妃娘娘是殿下的母妃,她自然不能让贵妃娘娘不喜,不然她还如何在王府待下去。
“甚美,莺莺淡妆浓抹总相宜。”裴烬抬手顺了下她的流苏步摇,今日莺莺眉心点缀了桃花花钿,云鬓花颜,锦绣香衣,端庄大方间还带着些许妩媚,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
“一会殿下多提点着莺莺,我怕在娘娘跟前丢脸,也是给殿下丢脸。”云莺讨好的挽着裴烬的胳膊,入了宫,她就只有裴烬可以依靠了。
裴烬自然看出了她的讨好,一本正经道:“可惜本王一会得去紫宸宫见父皇,你独自去长乐宫可好?”
“啊?殿下不去长乐宫吗?”云莺傻了,整个人傻愣愣望着殿下,心里拔凉拔凉的,殿下不去,她独自去?她谁也不识得,哦不,她倒是认识兰叶姑姑,可是她不认识贵妃娘娘,万一她认错了人,出了丑……云莺已不敢往下想。
皇室似乎有个大不敬的罪过,她若是惹恼了娘娘,被赐个大不敬的罪名,那可如何是好?
裴烬心中失笑,面上却仍旧十分严肃,微微皱着眉头,似有些无可奈何道:“本王得去与父皇商议私盐一案,许是不能陪着莺莺了,莺莺自个小心,母妃很好说话,只是今日许是贤妃娘娘等人也在,你可千万不要认错了。”
云莺:“!!!”
裴烬每多说一个字,云莺的心便往谷底跌落一分,殿下不去也便罢了,长乐宫还有贤妃娘娘?许是还有其他妃嫔,又有明乐公主与敏安县主,她一个都对付不过来,竟还有一群人……
云莺方才还粉嫩嫩的一张脸,霎时变得苍白,小手无助的攥着殿下的衣袖,“殿下,现下反悔还来得及吗?”她不想入宫了。
云莺自幼如浮萍一般被人拐来卖去,入了云楼也只学些琴棋书画,那些世家闺秀们的严苛规矩着实学的少,听凝玉说,那些闺秀们都是从会走路便开始学礼仪规矩,她哪比得过?
又还有一个可能是秦王妃的敏安县主,若她真如凝玉所说心仪殿下,那必定将云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她还能讨到便宜吗?
裴烬拽回她手上的衣袖,“你说呢?”
自然是不能了,云莺心下越发慌了,只得皱着眉头求殿下,“殿下,您能不能先带莺莺去长乐宫,好歹给莺莺介绍一下诸位娘娘,您再去紫宸宫见圣上。”
有殿下在她还能安心些许,殿下不在,她是真的要六神无主了。
裴烬舔了舔唇角,耐人寻味道:“倒也不是不能,那莺莺用什么来还呢?毕竟也耽误了本王的事不是。”
云莺苦着脸,“殿下尽管开口,只要莺莺能做到,一定答应。”
“好说好说,过来些。”裴烬勾了勾手指。
云莺凑过去,裴烬在她耳边道:“若是莺莺答应今日你在上,本王便一直陪着你可好?”
“……”
云莺自然明白这话是何意,那日殿下便想让她在上头,是她太过羞怯,如何也不肯,哭红了眼,殿下才未逼她。
殿下可算是逮着机会欺负她了,可如今这境况,马车离宫门口越来越近,她已是箭在弦上,不能拒绝了。
云莺微微咬着贝齿,含羞带臊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罢了,先过了这关再说,
“好,那本王便怜惜莺莺,将公务往后推推,陪着莺莺一道去长乐宫,本王对莺莺可好?”裴烬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想着讨要赞美。
云莺可真想说一句,殿下的脸皮比天还高,比地还厚,可谁让她如今只能依靠殿下,不得不违着心说,“殿下对莺莺最好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莺莺可是本王的心肝。”裴烬的手抚过云莺的下颌,若非怕她花了妆容,非得好生亲近一番。
云莺垂了垂眸,心肝还如此戏弄,当殿下的心肝可真难。
虽有些无奈,可到底是得了殿下答应,能一道去长乐宫,她也可以将心稍稍放回肚子里去。
进了宫门,两人又换了轿撵,不知过了多久,轿撵停下,裴烬扶着云莺下了轿,她站定之后连忙低头瞧了一眼衣裙,怕有所不妥。
这时兰叶姑姑笑着出来,引着二位进去,“奴婢见过殿下,见过云庶妃,主子可等二位许久了。”
云莺忙笑了笑,亦步亦趋跟在殿下身后,可听见兰叶姑姑这话,她不经心生疑窦,兰叶姑姑说贵妃娘娘等着“二位”许久,那岂不是贵妃娘娘早知殿下也会来?
故而,她方才又被殿下戏耍了一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