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笑容微顿,垂眸望着白皙手背上的一抹血迹,淡定自如的擦掉,面不改色道:“近来上京出了几桩人命官司,忙了一宿,不如殿下,温香软玉在怀,好不痛快。”
裴烬身上极淡的桃花香,被江浸月闻到了。
“嘁,狗鼻子挺灵。”裴烬拍了拍衣袖,江浸月有着非比寻常的敏锐度,因此被父皇放在了刑部任职,那些个亡命之徒但凡有半点假话,都能被江浸月察觉。
别时茫茫江浸月,浸月是多好听的字,可惜江浸月本名江莽,这个名字才符合他的气质,行事之间,犹如草莽狠毒,偏偏给自个取了“浸月”为字,可不可笑。
“听闻殿下近日得一佳人,真是可喜可贺。”江浸月丝毫不在意裴烬的嘲讽语气,依旧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装的十分妥帖。
“可有贺礼?”
江浸月微微一笑,“请殿下去刑部暗牢一日游可好?”
“本王可消受不起。”若非从小与他相识,裴烬怕是已将他一脚踹了出去。
“殿下会去的。”江浸月意味深长道。
裴烬微微蹙眉,正想问何意,却见圣驾已至,只好暂时敛声。
进入大殿,例行跪拜之后,泰和帝扫了一眼裴烬,赞扬了几句,“这次赫冲一战着实赢得漂亮,都是秦王的功劳,朕要论功行赏。”
裴烬走出几步,“父皇谬赞,这都是大豫将士的功劳,儿臣不敢居功,还请父皇赏赐西疆将士。”
“哈哈哈,将士要赏,你也要赏。”泰和帝望着裴烬,与有荣焉,这是他最骄傲的儿子。
“儿臣谢父皇赏,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准奏。”
裴烬将奏本递出,由常前捧至泰和帝龙案,他大致叙述了一遍扬州私盐案,当听到太子詹事等字眼,原本还有些困意的百官登时就清醒了,个个面面相觑。
谁不晓得,太子詹事乃是东宫属臣,代表着东宫,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太子身上去,似乎前不久才死了个东宫詹事,这是同一个吗?
贩卖私盐可是死罪,太子竟敢插手此事?
泰和帝原先已晓得此事,但此时脸色也是十分阴沉,若非烬儿察觉,这得吞了多少税银,这得令多少百姓遭受盐贵之祸。
但泰和帝还未开口,太子裴澄便先行一步站了出来,“父皇,前些日子,罪臣童管因醉酒溺江而亡,儿臣本心生惋惜,如今看来,他必定是畏罪自杀,父皇一定要彻查清楚,他乃东宫属臣,儿臣有管教不严之责,请父皇责罚。”
裴烬扫了裴澄一眼,一句“管教不严”,将自己的罪责推脱的干干净净,太子打的好算盘,又非父子,管教不严站不稳脚,若说管教不严,说到底童管还是朝廷官员,那岂不是圣上也有责任?
裴烬知晓此事不会牵连到太子,在童管溺江时,这件事就泄露了风声,不过扬州之事闹的太大,走漏风声也是正常,不过这事闹的越大越好,让百姓都有心有疑窦,太子詹事童管,每提起这个名字,就会说到太子,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民心是储君的根基。
泰和帝放下奏本,并未搭理裴澄这话,“荣宣伯。”
江浸月往前几步,“微臣在。”
“此事朕便派你彻查,查清童管及其幕后之人,必定要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盐价关乎民生,谁也不许沾染半分。”泰和帝最后这句话是对百官说的。
“微臣领命!”江浸月心中一叹,忽然觉着裴修炎别回来为好,一回来就给他找事干。
裴澄攥紧了手心,虽他已处理干净,但荣宣伯和裴烬是一伙的,难保不会出纰漏,还有父皇的态度,有些难以捉摸,可他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还有何事要奏?”
百官此刻心思各异,从前秦王和太子兄弟手足还算和睦,可秦王这次回来,似乎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裂痕。
太子虽是储君,可秦王手握兵权,得圣上宠爱,况且二人皆非嫡子,只不过太子是皇后养子,说起来都是庶子,这两人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难不成秦王殿下也要参与夺嫡?那朝堂可就热闹了。
“启禀圣上,微臣有本要奏,原大理寺卿乞骸骨,大理寺卿一职已空缺一月有余,还请圣上早下决断。”吏部尚书站了出来。
泰和帝沉了沉眸,大理寺乃是三司之一,与刑部,御史台同等重要,他已考虑许久还未决断其人选。
“诸位爱卿可有举荐人选?”
众人鸦雀无声,大理寺卿可是朝廷要员,非等闲人不可担任,举荐事小,若是出了岔子事大,是以不敢随意出声。
这时,太子裴澄再度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举荐一人。”
“哦,太子举荐谁?”
“儿臣举荐秦王,三弟此次破获扬州私盐案,足智多谋,能辨忠奸善恶,才得以铲除扬州之祸,为民谋福祉,乃是大理寺卿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