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店的时候见李成摸着肚子大?摇大?摆的出来,梁梦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李成眯起眼“嘿嘿”一笑:“嫂子,你猜我们这两天见谁了?”
两人说?话简直鸡同鸭讲,梁梦没好气,随口说?:“骆琛亲妈?”
“嘿,神了啊,你怎么知道的?没想到人家出息了啊,只要琛哥回来直接飞黄腾达啊,到时候你也跟着过好日子。”
梁梦敷衍地笑了笑,李成没看到,继续自顾自地说?:“替琛哥出气,我看以后他们家别想过舒坦日子了。嫂子,阿姨做饭真好吃,以后我能不能天天来吃啊?放心,我交钱。”
梁梦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腿在你身上,我们没有把上门的客人撵出去的道理。”
骆琛自从信件发出后就眼巴巴地盼回信,黄老板买卖谈定后就安排他盯着这边的事?项,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忙的和陀螺一样,晚上还要熬夜学习,人一旦走到外面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无知,高中知识显然?已经?不够,也让他终于能够面对自我放弃的那段岁月带给他的更多的遗憾。
黄老板很欣赏他积极勤奋学习的态度,在很多他不懂得事?情上也愿意倾囊相授,尤其在解读相关决策上,久而久之?他也摸索到了抓住关键信息的能力,让他在遍地迷眼的机会中选择哪个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说来多亏他的学习能力不错,从一开?始听不懂当地语言,现在已经?大?致能听得懂也能说?上两句,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了环境对他这个外来人的接纳,听到他还没结婚,有不少热心的人张罗着给他说?对象,其中也不乏条件不错的漂亮女?孩,他一概都拒绝了,一门心思等那人的信。
担心自己的信是不是寄丢了,他又连着发了好几封,就在他动了心思要不要回去一趟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刘凤的来信,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想着兴许是梁梦害羞不好意思给他写信,可惜的是信上都是他们几个近况,其中还提及了他妈回去的事儿。他这会儿没那个心思想丢下他的女?人,把信从头?扫到尾有关梁梦的只有几个字:【梁梦工作忙,闲下会到店里?帮忙,没找对象。】
他寄回去的照片与思念竟然?一点回音都没有,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灭了他所?有的热切和憧憬。
旁人只看到高大俊挺的男人猛地靠向墙壁,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一阵风吹来手中的信飞走了,被路人拾到走过来送还给他,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向人道谢。
心从天上落到地上不过是瞬间而已。
他最担心的终究还是发生了吗?
梁梦本来就对他的纠缠不耐烦,是他厚脸皮不死心才让她看到自己,一旦分开?,数千公里?远的距离让他们之?间那点脆弱的连接如蛛丝一样轻轻一碰就断了。
片刻后骆琛直起身,浓眉下漂亮的眼中浮现出冷厉的寒意,从心底翻涌上来的烈火越烧越烈,但最后终归还是折服在理智下。
冬天在这座城市慢下了脚步,没有给这座城市的建设进度带来一点困扰,他亲眼看着一座高楼的建设在敲定后,一切都按照计划铺开?,他蹲守在工地,眼前出现的场景是泛黄的旧物都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高大?、干净、整洁的新?事?物。
而他就在烟尘滚滚中不得不面对人生跨越不过去的一个问题。
那人身上满是陌生却又离他那么近。
第046章46
那些人?找来的时候,骆琛身上裹满过往车辆带来的尘土,手里?夹着一支烟,没抽,任由星微火光肆意燃烧,懒散地和身边的中年大叔聊天。
又临近年关,在外?待了许久的人?都热切盼着回去?和家人?过年,那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骆琛将烧尽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嗓音淡而雅:“还没想好,到眼跟前再说。”
“到眼跟前黄花菜都凉了,你家在内地得提前张罗票,人?多票紧张,有得愁。”
回去?还是不回去?,骆琛拿不定主意。
打心底来说自然是想回去?的,他要和梁梦讨个?说法?,他们明明说好的,梁梦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答案,没想到分开没多久就给了他这么一记重锤。可他对梁梦的不按常理出牌又不意外?,可以说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女人?越不可捉摸,就越让他痴迷放不下。
不可否认,他也怕一时上头回去?反而断了最后一点?可能,到时他和介城的联结也就此结束,这也意味着最终他们将天各一方。他狠不下这个?心,窝囊退缩和躲避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材料陆陆续续运来工地,得找个?机灵胆大的留下来值守,你和那帮小子们熟,有中意的人?吗?”
骆琛刚要开口,从?门口小跑过来的人?指着外?面说:“琛哥,外?头有两个?人?要见?你。”
谁要见?他?
他在这座城市除了黄老板,拉人?拍戏的不知名?经纪人?,剩下的都在这块滚翻着沙土的工地上。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扯了下嘴角,和中年男人?说了声“一会儿说”迈着大长腿往出走。
工地上的人?都知道他和黄老板的关系,所以对他这个?外?地人?还挺客气,加上他没小人?得志的臭德行,为人?豪爽又讲理还能打,工地上那些爱闹事欺负人?的刺头也不敢嚣张,人?缘特别好。走到工地门口正碰到先前被他修理过的几个?人?,原本嘻嘻哈哈说笑着,看到他登时收起表情,称呼了他一声快步从?他身边跑过。
骆琛随手拍打身上的尘土,懒懒地扫视着这片远离人?际的地方,空旷的场地加深了人?和物的存在感,让他毫不费力地将不远处的两个?人?收入眼底。
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坚毅淡漠,穿着普通但他身上透露出的严肃气质让人?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女人?一脸激动?,浑身上下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局促,欣喜中带有几分胆怯,踌躇片刻,快步向骆琛走过来。
骆琛咬了咬嘴角,从?喉咙里?吐出一声烦躁的冷嗤,他很想说自己不认识她,但过分相像的长相让他无法?忽视这个?女人?。
多少年没见?了?
他只记得放学回家后,屋子里?没了她的踪影,他扯着嗓子喊“妈”,从?家喊到外?面,邻居和他说他妈跑了不要他了。一开始他不信,直到看到那张离婚证明,他才将邻里?可怜又幸灾乐祸的话听进心里?。
走的那么干脆的人?,连一点?提示都不愿给他的人?,找他做什?么?
宁梦如站在像极了自己的儿子面前紧张又忐忑,更多的是心疼:“小琛,妈妈,我……对不起……你是不是很恨我?我……”
一旁的秦志成见?妻子说话语无伦次,出声道:“小琛,我是秦叔叔,我们打听到你的地址就直接过来了。你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宁梦如小心翼翼地拉住骆琛的手,没被推开,瞬间?高兴不已:“对对,换个?地方聊,你饿了吗?想吃什?么?去?吃茶点?好吗?”
骆琛低头看了一眼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不见?沧桑,保养得细皮嫩肉,显然这些年过得很好。
恨吗?
小时候恨过。
而现在,她退出他的生活太久了,充其量不过是个?认识的陌生人?,但他承认他做不到真的将这个?人?当做陌生人?,也无法?说不恨,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来回碰撞征战上风,以至于他没有拒绝紧紧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在未见?到这位“母亲”前,他无比坚定的认为:
她亲手斩断的血缘连接,他痛却尊重,此刻想修补?他没兴趣。从?爷爷过世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然是一缕幽魂,直到遇到梁梦,干涩的心突然注入了一汪清泉,让他重新产生渴望,这根“柱子”是撑他往前走的动?力,除此之?外?,鲜少有什?么能触动?他。但他愿意将数年前遗漏的道别给补上,永远的划上界限,彼此互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