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摇头,早上刚喝了一大碗鲜鸡汤炖口蘑,肚子涨得很,但为避免勾起对面馋虫,她只体贴道:“看你?吃我?就很满足了。”
齐恒愈发感动,想着自?己?生?病期间爱妻如何茶饭不思日夜熬煎,良心更是大大的愧疚。
其实他全是脑补过度,徐宁尽管偶尔也会?担心后?事,大体上仍是吃得饱睡得香,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怕什么?拼的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吴王明摆着不敢杀她。
但,眼看齐恒终于苏醒,徐宁还是挺宽慰的,或者叫如释重负,她并?非柔弱无助的菟丝花,可弦绷得太紧,谁都有想喘口气的时?候。
她也不是政治动物,没什么野心,此生?唯一的目标,只是守好?眼前方寸天地而已。
徐宁道:“吴王召楚王回京,似乎想夺你?兵权,你?可有对策?”
齐恒冷笑,“他是痴人说?梦。”
那三万精兵乃自?己?千锤百炼锻造出来,除他之外不遵谁的号令,便有虎符,他自?己?不出面也是不行的。
徐宁略略心定,这样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齐恒却又?摇头,“不,我?不想开战。”
所有的战争,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其结果一定是生?灵涂炭,大齐建国之初,有过长?达百年的战火袭扰,民不聊生?,他不愿让历史重演。
徐宁感到?意外,也有点无语,他不会?想靠嘴炮招降吴王吧?这比童话故事还不切实际。
齐恒当然没这么天真,不过在?他漏夜去看父皇的那晚,他明显感到?景德帝动了一下,确切点说?,是用微凉的手指搭在?他腕上,不过很快就又?缩回去了。
他觉得这是种谕示。
徐宁表情凝重,理智告诉她可能是种错觉,可感情上她也不好反驳——他毕竟不是吴王那种冷血动物,能眼睁睁看着老子驾崩无动于衷。
景德帝难道还有机会康复?若真如此,齐恒反倒不好?轻举妄动了,吴王固然罪犯滔天,可他此时?起兵也同样有谋逆之嫌,谁知道他是想解救景德帝还是要自己坐上龙椅去?
举目两难,徐宁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难道只有等?
齐恒叹道:“若终有一战,我?等也须做好?准备。”
他带来的精锐自不消说?,还有戍守皇城的御林军,大半出自?世家贵族,自?幼接受忠君之训,未必肯跟着吴王犯此杀头大罪,倘若稍加挑拨……能否策反,总得试试。
即使不能拉拢,叫他们内讧起来,齐恒这方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徐宁忽然想起,“楚王呢?”
虽然齐懋手上兵力不多,蚊子肉也是肉。他又?是个墙头草,只会?摇旗呐喊,站谁不是站呀。
可惜齐恒看不上此等弱鸡,“听说?四哥夫妻俩还在?受困?”
堂堂王爷被山贼给绑了,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不过齐恒觉着此事没那么简单,背后?大抵另有高人。倘若真如他料想的那般……三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诚然父皇以前对三哥颇有不公,可三哥若是真恨,私底下早就找吴王密谋去了,可见此事仍有回转余地。
徐宁当然知道那小瘸子的名堂,但她穿书是个秘密,不能直言相告,也担心诱发蝴蝶效应改变大局。
反正齐恒冰雪聪明,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省得她再费脑筋。
徐宁这会?儿只挂念在?宫中的太后?和贵妃,既然从徐婉那儿已得知诚意伯府安然无恙:便宜爹这老滑头,当然是不肯得罪吴王的,也说?不定做着跟徐婉同样的美?梦——二女?儿当了贵妃,自?己?这国丈还不是一样吃香喝辣、富贵荣华?
幸亏他胆小又?虚荣,否则硬刚起来,徐宁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是贵妃呢,这么久不见消息,不知是否平安?虽说?留她活着更能掣肘齐恒,可温氏气性高,谁知道会?否忍辱负重?
徐宁对齐恒道:“我?想进宫瞧瞧。”
齐恒跟她心事相同,但并?不想她因此冒险。母亲于他是生?养之恩血肉至亲,但阿宁已深深嵌入他灵魂里,成为他今生?今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徐宁微笑,“我?可没说?要偷偷摸摸的,是光明正大去看。”
很快,齐恒便知她打的什么算盘。
徐宁竟亲自?差人找了吴王来,吴王这回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唯恐这厮要给他安个调戏弟妹的罪过。
然徐宁却是一本正经客客气气的,只说?要进宫求见太后?。
吴王瞧见她那双慧眼,几乎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却还是慎重问道:“王妃意欲何为?”
徐宁微笑,“自?然是为了二哥想做的事。”
果然,储君之变已不是秘密,也难为她如此敏锐,竟能猜到?他此刻所求。
吴王素知徐宁与邓太后?交往深厚,倘若她能劝动皇祖母改立自?己?为储,那自?然再好?不过。
吴王松口气,周身那股威压瞬间消失,“回报呢?”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谁都不肯做赔本生?意。
徐宁态度坦然,“我?要你?立我?儿为王爵,世袭罔替。”
铁帽子王在?本朝可不是随便能封的,得有极大的军功才行,徐宁此言可见胃口不小。
正因此吴王反倒更加放心,唯利是图才好?拿捏,淡泊名利则需警惕。横竖日后?封什么王,到?底能承袭几世,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立刻答应下来,又?将腰间对牌解下,许徐宁自?由出入宫中。
事情办得这样容易,连徐宁都颇觉意外。
她好?像没明说?要帮忙劝动太后?罢,怎么吴王一厢情愿以为她是那个意思?
大概这就叫势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