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未再多问一句,只命人将行李打?包,再去租车行问问,能否多雇几辆车,别的好说,他?书房里那些典籍便已多得汗牛充栋,舍弃什么都不能舍弃这些精神食粮。
徐宁松口气,看来他?默许了自己?的提议,这样也好。作为补偿,她?会帮忙照顾好温妃,是真心的——当初连嫡母王氏都能敷衍得妥妥体贴,这点子小事自然难不倒她?。
高?兴之余,又将府中奴仆尽皆唤来,问他?们谁愿意跟着往封地去。未见得是桩好差事,所以也不能亏待他?们,除了照平日份例增加三倍外,还每人赠送五十?两金子,这样赤裸裸的诱惑,足以让人肝脑涂地了。
一切安顿好,徐宁就等着圣旨下来齐恒好启程,在那之前要不要温存几日,譬如?来个分手炮什么的?但?这话她?不好意思提,除非齐恒向她?开口,自己?也就半推半就了。
然,这晚齐恒并未来寻她?,徐宁自我安慰,一定?是怕分散精力耽误赶路。
但?,两晚,三晚,眼瞅着正月都快过了,齐恒依旧没?来房中留宿,这让徐宁后知后觉感到,自己?是不是被冷落了?
甚至连用膳都有一顿没?一顿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官衙和宫里温妃娘娘那儿,大概真是挺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依然在按照她?的口味点菜——许是懒得费脑筋罢。
徐宁悄悄泛起嘀咕,虽说去藩地是桩大事,得尽量准备充分,可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点风声?传出吧,莫非景德帝爱子情切,舍不得这群小崽子们?
向荣不忍见王妃被蒙在鼓里,还是抽空告诉她?,“陛下不可能同意分封的。”
徐宁震惊脸,“为何?”
不是祖宗规矩么。
向荣素来钦佩王妃颇有些小聪明,但?现下看来正是这点小聪明误了她?,“如?要分封,先得确立太子,陛下正为了不愿立储才跟朝堂僵持,又怎可能真个准王爷就藩呢?”
若说一视同仁,盛京哪位皇子都不留,那也太不像话了,可一旦确立了要留哪位,也就间接点名?了议储对象,景德帝是不会任人这般猜度其心意的。
徐宁越听?越糊涂,“可你主子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向荣笑道:“戏假情真,若非殿下对此深信不疑,皇上又怎会相信王爷真的无?意角逐皇位呢?”
徐宁服了,好个老毕登,居然故意演戏骗她?,亏她?慌得跟什么似的,比那天装死更可恶!
向荣悄悄道:“王爷怎么跟您置气了?”
是啊,本来该她?恼火才对,结果反倒这位始作俑者颇有怨言:早知道是假装,她?也就顺势跟他?演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了,哪怕化蝶也要天涯海角永相随。
现在却是人设崩塌,叫齐恒一把扯开她?的伪装。
见向荣一脸八卦,徐宁板着脸:“不关你的事,忙你自个儿的去!”
向荣咋舌,一向温厚的王妃娘娘脾气也不容小觑啊,可他?怎么瞧着有点恋人间吵嘴斗气的迹象呢?难怪话本子常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今日算见识到了。
明白齐恒因何生分,徐宁也颇有点自悔,都怪她?太急躁,若耐心等上几天,也就不会有信息差了,现在却让之前所做的工夫全都付之东流,可归根结底,也要怪齐恒对她?抱有太多不必要的期待:没?错,她?是挺喜欢他?,可还远远到不了深爱的地步,或者说,她?更爱自己?——谁不爱自己??他?这皇位难道是为她?争的吗?
总之,徐宁再度体会到王珂那时?候的感觉,但?那时?有圣旨救了她?,让她?顺利抽身,这回,却没?有另一个齐恒来救她?出水火了。
要她对齐恒道歉?她按不下面子,这也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事儿。
不管怎说,日子还得照过,反正她是堂堂正正的王妃,谁也亏待不到她?去。
徐宁如?常走亲访友,府里少了个说话人,更需要人际交往来弥补空缺。
吴王妃跟她?已成密友,虽然刺杀案无?波无?澜过去,安王也已起复,可这两位妯娌的感情到底回不到从前了。
吴王妃带着点讥讽的冷笑,“她?现在忙着向六宫讨好献勤,说什么都要将安王留在京中呢。”
甚至主动提出愿意带上孩子去封地为质子——这份魄力,吴王妃倒是挺佩服大嫂的。
不是人人都能看穿皇帝态度,如?楚王就觉得自己?被齐恒背刺了,老五这个杀千刀的,自己?不想争储随意,做什么拉上别人?他?可不愿离开这片繁华地带,离了京城,上哪还有温柔乡可供偎红倚翠?只能天天在梦里回味珠娘绿娘巧娘她?们绰约迷人的风姿——都是他?相好的妓子们。
总之为着这事,楚王背地里将齐恒骂了千百遍,若非这厮时?常不在家,真恨不得提刀杀上门?去,偏只有王妃在——这他?可就舍不得了,楚王自认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五弟妹虽然平日朴素了点,拾掇拾掇也是个美人,哪里肯对她?下毒手呢?
徐宁:……
啐!这贪多嚼不烂的东西。
合着她?还得感谢他?手下留情咧。
吴王妃失笑道:“四弟只是嘴上说说,没?那个胆子。”
怕是他?背地里埋怨景德帝的次数更多,无?人敢张扬开罢了。
与之相反,安王与吴王则对这位默默无?闻的五弟态度大为改观,觉得他?挺识相,自愿退出竞争——毫无?疑问,俩人都认为自己?将是留下的那个。
吴王妃握着徐宁的手谆谆道:“大嫂这阵子定?会对你使劲拉拢,你可别被她?骗走了呀!”
徐宁忍俊不禁,怪道都说爱之深恨之切,现在闺蜜变敌蜜了吧。
得她?再三保证,吴王妃方?才放心,却不知徐宁已经答应明日赴安王府上宴会——并没?有违背誓言呀,她?才不会被谁拉拢呢,还不许她?骗吃骗喝?
日子过得这般逍遥,与齐恒的那点小小不愉快似乎也烟消云散,不过在酒酣耳热际,徐宁却不免想起那人冷淡的眉眼,以及被她?调戏时?止不住的害羞模样,还有……他?轻轻抚摸她?时?那发热的掌纹。
再想下去就不对劲了,徐宁摇摇头,她?一向豁达的人生观不容许她?栽倒在一个男人身上,那是太危险的。情之为物,从来只可作为调剂,过日子才最实在。
徐家这会儿的日子就有些不太平。
等了足有快一个月,好不容易盼到王珂来京师,可徐婉张口便要将其撵出家门?,即便王珂辩称家中生意如?何忙碌,又要侍奉母亲病躯,徐婉只是不信,若真有诚意,不会将她?晾着不管,这种勉为其难的求和她?才不要,如?果郎君和婆婆不老老实实道歉认错,她?情愿在娘家住一辈子!
王珂被迫寻了间客栈栖身,奈何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随身携带的两千两银票竟被人洗劫一空,亏他?还以为同住的那位老先生热心肠,待他?如?他?乡遇故知,谁知竟是个大骗子!
尝够了人情冷暖的王珂实在灰心,宁愿借钱也要回去——反正岳丈家里已经来过,礼也送到,他?的任务算完成了。
诚意伯一个头变成两个大,那边还没?哄好怎的这边又怄气起来?虽说家里不缺一双筷子,可为了徐婉名?声?着想,他?也不能让女儿长期待在娘家,来来往往的亲戚都看着呢,像什么话?
王珂更绝,张口便是和离,“既然二妹看我不顺眼,勉强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回头我会写封放妻书,连同嫁妆一齐送来,姑丈您也各自保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