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衣服都没穿好,他拉起披风裹身上出门去了。
新绸她们眼睁睁的看着轿子出去,彼此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轿子里冰凉一片,外面的太监也没想到皇上会大半夜从承乾宫离开,所以里面根本没放炭盆。
康熙在轿子里裹着披风面无表情的想着:皇贵妃太放肆了!
明天就把她给佟家送回去。
越想越生气,满宫嫔妃哪个这么刁蛮任性?朕对她不好吗?她说不想和人家挤着,让她自己独占一宫,人家那么多人住在巴掌大的一片地方都没怨言,她都不想想,对她不好她能有今日?
就她那个臭脾气,没朕护着她,早晚被宫里的其他嫔妃活撕了她,老祖宗对她放肆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都是看在朕身上吗?
一片真心喂了狗!
喂狗都比对她好强!
让她自生自灭吧!
该死死该埋埋!
不管她了!
轿子无声的往前走,一路上乾清宫的奴才提前叫门,开门的声音在夜里传的很远。
康熙想着:等着吧,朕晚上走了,明天老祖宗就问你的罪!看你怎么狡辩!
想起老祖宗,康熙不可避免的想起来董鄂妃!
他小时候见过董鄂妃,用他今天的眼光来看,董鄂妃是个好女人,然而也受够了夹板气!
流言蜚语能杀人!
每一次老祖宗和汗阿玛吵起来,“板子”都会落在董鄂妃身上。汗阿玛和废后吵架,老祖宗觉得错在董鄂妃!汗阿玛不立蒙妃为后,老祖宗觉得错在董鄂妃!就连他额娘当时的佟妃,也恨着董鄂妃,年幼的康熙甚至在想,董鄂妃就是死了,汗阿玛这块肥肉也落不到额娘的盘子里。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闭上眼,脑子里想的都是皇贵妃。
自满清入驻中原以来,承乾宫只有两位女主人,都是皇贵妃,前有董鄂妃红颜薄命,要是表妹也……他和表妹哪怕天天掀桌子,日子过的磕磕绊绊,其实内心也没想着让她早亡。
康熙把披风裹紧,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说:“梁九功,狗奴才,谁让你叫门的!”
轿子停下来,整个队伍停下来,外面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
梁九功跑过来,小声的问:“皇上?”
“回去!”
“主子爷,马上就到乾清宫了。”
“狗奴才,回承乾宫!”
“啊?啊!啊!!是,是是是,”梁九功不知道为什么还回去,立即跟抬轿子的人说:“摆驾承乾宫,快点!”
整个队伍调转方向,一路又叫开各处的宫门,康熙一身寒气冲进皇贵妃的寝宫。
皇贵妃侧躺着面朝里默默哭着,几个大宫女趴床上劝她。
康熙进了寝宫,解开披风对几个宫女说:“滚吧!”
几个大宫女再次面面相觑,不敢不听,怕他们再打起来,皇贵妃是打不过皇上的,但是又不能不走,只能磨磨蹭蹭的退了。
康熙叹口气,把外面的衣服脱了鞋子踢了躺回去,伸手拉了一下被子,皇贵妃捂的紧紧的,他动手抢过来把两个人裹紧,从皇贵妃背后搂着她:“睡吧!你爱干嘛干嘛,以后这些事不提了。”
想不提也不行,昨日皇帝半夜回乾清宫,又折回承乾宫,整个宫里都知道了。
在康熙上朝的时候太皇太后派人问梁九功怎么回事。梁九功不敢隐瞒,他这边刚吐口,整个宫里都知道了。
德妃得到消息的速度一向快且准确,这得益于她娘家在内务府树大根深且她会做人,听了以后气的浑身颤抖:“你再说一遍?”
双喜说:“梁九功跟太皇太后的人说,昨日皇上和皇贵妃因为要不要把咱们九格格记在皇贵妃名下吵起来了……娘娘,是不是皇贵妃要夺咱们格格?我就说她怎么会那么好心让四阿哥回来和您一起吃饭,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德妃手脚都是软的,她呼吸不畅,整个人都觉得天旋地转。
双喜赶紧扶着她,德妃喘了一会跟双喜说:“不是皇贵妃!不是她!”
“啊?”
皇贵妃想夺海棠撒个娇就行了,皇上能气的走了又回来?
这事八成是皇上要把海棠硬塞给皇贵妃被撅回来了。
德妃气的跺脚,恨不得冲到乾清宫对着康熙骂他八辈祖宗!
她把手帕塞进嘴里紧紧咬着,就怕骂出什么话来引来灾祸。
呸,这是嫌弃海棠从一个包衣奴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他要是嫌弃,当初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二两肉?这满京城的贵女多的是,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了他才临幸的宫女?!
两个人被翻红浪的时候他也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这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德妃气的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流,心想胤禛生下来壮实,被抱走了。海棠伶俐乖巧,也要被抱走,当自己是什么?鸡窝里下蛋的鸡?不管下多少蛋都留不住?!
双喜见她哭的伤心,想着她还是孕妇,慌得不知道怎么劝。
“娘娘您别哭了,咱们格格还在您这儿啊?您别哭了,事儿还没发生呢。”
德妃哭的打嗝,哭的一句话都说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