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不送了。
因为,场内所有人送出手的礼物,无不比她的豪华万倍,名贵千倍。她的心遽然凉了半截,心底里的那种自卑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很寒酸,很拿不出手。
晚宴的后半场,她心虚地避开他,他却不停在寻她。
最后,在泳池边上的一处角落里,找到那个恹气丧丧的她。
见她脱掉鞋子,把一双光裸的小脚丫子投进池水里,他心下一慌,着急向她奔去,训斥她“秋夜水凉,就你这种体质,若是寒气由脚底入体,便不易驱除。”
她知错,俏皮地吐出舌尖,小声对他嘀咕着,说着些对不起之类的话,而后,顺理成章把一对小脚丫子放到他的膝盖上。
他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说了句真笨,便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认真将她脚上的水渍擦净,随即用大掌轻捂她的脚,待到她的脚恢复暖热后,才拾起她的鞋子,替她重新穿好。
顾南枝静默在旁,把一切瞧进心底里,眼睛渐渐生出泪意,怯生生地抬起头,问“哥哥,如果……如果我送给你的礼物,没有之柔姐姐她们送的名贵,你会嫌弃吗?”
他听完,愣了愣,笑抚她的后脑勺,温柔地说“盼盼送的,就是最好的。”
这下,轮到她懵住,黑瞳在眼眶中晃了几秒,拘谨又甜腻地从裙兜里掏出一个墨绿丝绒礼物盒,献宝一样送到他手里,娇羞地说“既琛哥哥,祝你生日快乐!”
他没想到会收到她的礼物,惊喜之余,丝丝感动流淌滑过眼底。
打开,里面是一对竹节金镶玉古董袖扣。
他笑,问“你怎么懂这个。”
她奶里奶气解释“张嫂跟我说,你长大了,以后就是大人了,要穿正装。”
说完,眼皮子掀起又幕下,心头七上八下,想让他喜欢,又害怕他会嫌弃。
恍神间,他却已戴上那对竹节袖扣,满心欢喜地说“很配。”
还说,等盼盼到了十八岁,同样会收到他送的成年礼物。
她大喜,挽上他的肘,头埋进他的胸膛,心里甜得跟灌了蜜似的,洋溢溢又羞哒哒地说“好呀,我们一起拉勾勾,说过的话不准反悔!”
于是,她等啊等啊等,心心念念地等着。
可是,再也等不到了。
还没等到十八岁的生日,他们的缘就尽了,散了。
时光荏苒,再也回不去了。
……
现如今的他们,什么都不是。
她现在顶着这个失魂落魄样端坐在这,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顾南枝,你觉得他还爱你?
然后呢……
她不知道,她没那样觉得,只觉得整个人很乱,晕乎乎的,就像是醉了。
可是,今晚喝醉的人明明不是她,是表姐。
而她,滴酒未沾。
这又是为什么?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好痛好痛,一下一下又一下,不停在剜,直到挖出一个洞来,伤口在滴血,而那块却是空的。
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他那样,牵着自己的手,走出那个扭曲黑暗的旋涡。
而她的伤,在他离去之后,早已千疮百孔,无人问津。
*
凌晨时分,静得有些怅惘。
顾南枝屈膝抱着腿,发愣地陷进沙发里,身上穿着的那件男士西装久久未曾脱去。
她一直垂着眸眼,紧紧盯着那件衣服,睹物思人般遥想着过去的那个他,心忽明又忽暗,落差感极强,起起伏伏,反反复复,让她沉沦又难以释怀。
她送的那对竹节袖扣,他是扔了吗?
应该扔了吧,那种东西,谁还会留着呢!
想到这,眼睛顷刻酸胀得厉害,她下意识眨了两下,不知为何,面前的视野渐兮变得模糊,倏地一下,眼泪夺眶而出,滑过她的脸颊,滑到她的下颌,滴在那件西装袖口上。
她一呆,吓住,连忙抽出纸巾,轻揩去袖衣口上面的那滴泪痕,害怕自己的眼泪弄脏了这件名贵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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