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下灯笼微弱的闪烁成为一种衬托,在自然的美丽面前,也只配成为衬托。
雪下大了,很快便在地面积起薄薄的一层。宅子坚毅的身影在冷峻的夜色中浸没,融化成一片黝黑的幻影。
雪花在空中闪烁着飘落,落在司灼的皮肤上,挣扎着地扭动了一下,无声地消失了。
“你还要站多久?孕妇不能碰冷的,跟你妈一样不懂事。”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司灼的身后传来。
司灼明显怔了一下,她收回了手,拢了拢遮住她大半个身子的黑色斗篷。
姥姥还是关心她的,只是姥姥的表达方式不一样,她太严肃了,也许这种方式她会自然一些。
司灼酝酿出了一个笑容后才转过了身子,恭敬道:“姥姥,还没睡啊?”
“年纪大了,睡不着了正常的。”
姥姥没有再说什么,径直抬起步子,朝着佛堂的方向走去。
司灼鬼使神差地离开了院子,轻手轻脚地跟在姥姥身后,一起进了祠堂。
祠堂常年都是一个模样,烛火通明,一尘不染。司灼可以肯定,这间佛堂是姥姥最注重的地方了。
姥姥跪在了神龛前的黄色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眸,虔诚地念叨着什么。
司灼也和往日一样,从来没有听懂过姥姥念的是什么经或者其他的。
她学着姥姥动作跪在了神台前,双手合十,看着神像还有列祖列宗的牌位,心里祈祷着:晚辈已入了道门,也许再祈求菩萨和列祖列宗有些不妥。
但是晚辈是真心在祈祷着的。晚辈有许多言不由衷,有许多迫不得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列祖列宗保佑,给晚辈指一条明路吧?
姥姥侧目,看着司灼满脸忧愁地跪拜着,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他,不是人。”
“姥姥……你,真的知道了?”
姥姥突然说话,吓坏了司灼,但是话的内容,更让司灼慌不择路。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姥姥起身点了三支香。
“上……上次落水的那天晚上……他,他被封印在一颗石头里,是我手心里的血将他救了出来,并且……并且签订了冥婚……”
司灼回答得战战兢兢,生怕会遗漏了什么,又怕说的太多姥姥会惹得姥姥不开心。
果不其然,姥姥在听见司灼的回话后,那双苍老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了。
她睁大了被岁月侵蚀过的眼眸,瞪着司灼追问道:“你确定他是从一块石头里出来的?”
“是啊。怎么了姥姥?”司灼的心莫名慌了起来,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天晚上石头是不是就在你的身上?”
姥姥的情绪异常激动,很是狰狞。
司灼被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跪直了身子,慌忙地解释道:“不是啊姥姥……你听我说。那天晚上玉石的确在我的身上,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的!还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现的……不过,已经迟了,晚上的时候我就被抓去……拜了堂了。”
姥姥的唇瓣颤抖,手里刚点燃的三支香还未来得及插进香炉就掉在了地上,摔断了好几截,有一支还在冒着袅袅的烟缕。
“造孽啊!造孽……造化弄人啊……”
姥姥瞬间就像老了许多一般,泪水红了她的眼眶,她摇摇欲坠地站不稳身子,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沙哑着嗓音说不出来话。
“姥姥,怎么了啊?你哪里不舒服吗?我扶你回去!”
司灼撑着地爬了起来,她扶住了姥姥的身子,担心地喊了出来。
姥姥自己撑住了桌边,对司灼摆了摆手,一副痛不欲生地模样,让人着实心疼担心。
“该来的还是来了……还是来了啊!”
“姥姥,你别这样啊!到底怎么了嘛?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现在很慌啊!”
司灼简直快要抓狂了,姥姥一直在自言自语,根本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灼儿啊,如果姥姥让你跟他分开呢,你愿意吗?”
姥姥猛然地抓住了司灼的手腕,眼神变得异常凌厉,那双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司灼,等待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