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钟濡沫像以往写日记时一样拿出日记本,在书桌上摊开,翻到最新的空白页。
这一次的日记,钟濡沫写得很是小心翼翼,就连拿笔这一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动作都比以前拘谨了很多。钟濡沫打开钢笔笔帽,笔尖刚触碰到书页时,又立马提起,害怕没有完全想好的第一句话会破坏了今天本该有的美好记录,只见书页上落下了一个浓重的墨点,一点点散开。
墨点再不能扩散在书页上晕出一个圈的时候,钟濡沫盯着书页,最终把笔落在了书页上,写下了第一个字,之后又连续写完了今天的日记。
果然,故事的展总是让人意外的。这些意外,从高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们该是认识的,可却成了一副从来没有见面过的样子。后来,我以为我们之间会一直这样下去的,那时候说真的我不甘心。再后来的今天,我也没有想到过,我们的关系会又得到缓和。俞凡说我太没骨气了,他和我说话我就理他,难道我应该不理他吗?我骗不了我自己,我等我们能心平气和说话的那一天——也就是今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或许最先受不住寂寞的那个人是我。先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像是对弈,但是抱歉我输了。
只要结果好,过程我可以完全不在乎。正如现在,只要我们能见面时彼此笑笑,就算不说话都好,我真的可以当做之前的故作不认识完全没有生过。也许这样,只是我自己在欺骗我自己罢了。
他开口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头的时候,他对着我笑的时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击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区域。我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眷恋又美好。
就像现在这样吧,挺好的。
我问他留级的原因了,他说了他会告诉我,等我们辩论赛拿了冠军之后。我相信他是会告诉我的,也相信他是想看到我们拿冠军的,我更相信我们四个人有拿冠军的实力。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要努力拿了决赛冠军,为了那个答案。
我只希望他的答案会是我想的,我觉得我应该奢求的不多,上天应该能让我这一点小小的奢求得到满足的吧?
应该会的吧?
2oo3年11月9日
钟濡沫很少写这么长的日记,也很少在写完日记之后还去检查有没有错别字的,在她看来日记本身就是写给自己看的,只要自己能看懂就行了。但今天,让钟濡沫自己都意外的事情是她竟然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这篇日记里是否有错别字。或许,在钟濡沫的潜意识里,与苏立宣相关的事情多少都该是完美无缺的。
但是,人无完人。
钟濡沫的开心,写在了脸上。吃下午饭时,她爸爸妈妈都看出了她脸上藏不住的笑容。问她是有什么开心事吗。眼看这个问题不能不回答。钟濡沫告诉爸爸妈妈因为辩论赛进入了决赛,很有可能会拿冠军。她爸爸妈妈这才知道她参加了学校里面组织的辩论赛,钟濡沫也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参加辩论赛的事情并没有向家人提起过。
不过,钟濡沫之前没有提起过辩论赛的事情她今天应该庆幸。因为这样,所有人才都会以为她脸上掩藏不住的开心事因为辩论赛的原因,而不是苏立宣。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苏立宣。辩论赛赢了固然是值得开心的,但是那种开心绝对不能像苏立宣带来的开心这般持久。
第二天去到学校,钟濡沫刚坐到座位上,张宁浩就来了。钟濡沫还有几分奇怪,张宁浩平时也没来这么早的呀。但其实,有好几次张宁浩都比钟濡沫要来得早,可能是开学时张宁浩迟到的事情在钟濡沫的心里生根芽了——所以才会一直觉得张宁浩来上课都来得晚。
张宁浩坐到座位上,顺口就说道:“你昨天好厉害!”
“谢谢夸奖!”钟濡沫没有抬头,看着英语必修一后面的单词表说道。
“可是你比赛完之后去找的那两个人和你什么关系啊?看你在那坐着半天,本来想等等你的,结果你半天不动,我就先走了。”张宁浩不知情的说出这些话,极其的自然,但是钟濡沫的心还有表情却无法自然。
钟濡沫庆幸自己此刻是看着单词表的,张宁浩能看不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钟濡沫眉头一紧,头比之前更低了,就像是整个人都要埋在英语必修一的课本里了。
“我没说过让你等我啊!”钟濡沫的音量比之前大了点,语气也不像平时那样听不出任何感情基调,永远都是淡淡的,今天——刚才,钟濡沫的语气里出现了恼怒的情绪。
没有给张宁浩接话的机会,钟濡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问题,接着放慢了语调,放低了音量,说道:“这与你无关。”
张宁浩也明显是被钟濡沫的反应给吓到了,摊摊手说道:“好吧,与我无关。”
其实,张宁哈清楚的看到了当时的那个男生就是上次领书时站在钟濡沫对面的那个人,张宁浩现在越来越好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一个大男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张宁浩也是够与众不同的。
第一节课下课,钟濡沫在座位上坐着写数学题目,又被同伴的女生跑过来告知外面有人找。钟濡沫出去,现站在教室门口的人是演讲社的闵思远。
闵思远告诉她大课间的时候去老地方阶梯教室那儿抽辩题还有比赛时间,这次这么着急让大家去抽辩题就是希望能给他们多一点的准备时间。决赛很正式,要去学校的报告大厅比赛,并且到时候很多领导都会到场,每个年级都会抽出一部分人去看比赛。当然了,高三年级的学生肯定是不会参与的,高三年级游离在学校的活动之外。
通知比赛时间等等事情都是由闵思远来做的,就像他自己说的一不懂辩论,二不懂演讲,在演讲社里做的就是这些繁琐的工作。
钟濡沫进教室前,和闵思远说道:“知道了,到时候会按时去抽辩题的。”
然后,钟濡沫就走进了教室,回到座位上继续写刚才那道数学题。本来思路是清晰的,但是刚才出去了一趟,思路被打断,又得重头开始看,钟濡沫有点不耐烦的用笔敲了敲额头。
大课间时,钟濡沫一出教室就看到李远、李琼、邹鹏几个人已经站在外面等她。问了才知道,原来闵思远是每个人都通知过来的。当时钟濡沫在心里还是有点佩服闵思远的,那么多的人每个都通知过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几个人去到阶梯教室,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排队抽辩题,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抽到的辩题上面就已经写着比赛时间,不必再等着宣布比赛时间了。
但是后面也是要等的,因为宣布的是另外的事。之前的初赛和复赛都是打的淘汰制,最后留下了四支队伍来争夺前三名,决赛赛制和之前一样,但是评比标准却变了,改用积分制,分数前三的队伍依次是冠亚季军。
这次钟濡沫他们抽到的辩题是“为缩小贫富差距劫富济贫可取”,作为正方出战,而反方的则持“为缩小贫富差距劫富济贫不可取“”的观点。
拿到辩题,他们四个都是第一时间认为这个辩题是这次比赛来抽到的最难打的辩题,随后也纷纷感叹,不愧是决赛,辩题的难度都不一样。但是,再怎样难打,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没多久,他们就一致商量好了讨论时间。今天上午就暂时不讨论,中午回家各自查资料,最后再把查到的资料汇总,经过讨论之后把论点拿出来。论点出来一辩稿就可以出来,然后攻辩也可以开始根据一辩稿里的论点来准备问题。
回到教室后的钟濡沫有点儿心不在焉,这个辩题不简单,那么拿冠军也就随之变得不简单了。可是,钟濡沫知道,这个冠军非拿不可——她还等着苏立宣的答案呢!
后来,钟濡沫转念一想,大家基本都是第一次打辩论,他们觉得难,那么对方肯定也是觉得难,获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这样想想,钟濡沫的状态才回来。
钟濡沫回到家,把能看的书都看了,才基本上对这个辩题心里有点底。一边看书一边把关键的地方记在笔记本上,一个中午都在做这件事,没有睡午觉,等到去学校时,笔记本已经记了好几页。
下午放学,他们四个约在阶梯教室讨论。各自都拿出了自己找到的资料,每个人都是笔记本记了几大页。
邹鹏前一秒疑问道:“今天俞凡怎么没跟着过来?”
钟濡沫刚想说俞凡可能是有事吧,结果俞凡就出现了。钟濡沫有几分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们讨论辩题哪次不是在这里?”俞凡说道。
“也是啊!”钟濡沫默默地说。
这几次他们打辩论,俞凡虽然不是参赛的人员,但是却每次都参与讨论,也能提出一些比较新颖的观点。
讨论到一半时,俞凡忽然问道:“这次是什么时候比赛?”
邹鹏抢着说道:“下下周的周五上午最后两节课在报告大厅,会有很多人去看。厉害吧?”
这话说得真有点邀功的味道了。
ps:有些人努力是为了多一点的目光停留,而我,只不过想等三个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