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6日,休假回来第一天。
龙泉县档案局,周鹏飞急匆匆来到办公室坐下来,擦了把额头上隐隐渗出的汗水,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回头看了眼关紧的房门,这才将目光投向桌上的电话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电话铃响起,周鹏飞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电话,声音有些急切问道:“刘部长,是有结果吗?”
“鹏飞同志啊,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次的人员调整,还是没能帮得上你!”
电话另一端是龙泉县委组织部长刘立新,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感慨和无奈。
“我……”
周鹏飞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并没说出来。
刘立新叹了口气才简单解释了几句。
“鹏飞同志,其实你也应该有心理准备的,我和李书记在常委会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的,你的提拔程序,也是被高书记和宋县长否掉的!”
周鹏飞心里很清楚,自已虽然一直在努力争取,但是结果是注定要失败的。
刘立新口中的宋县长,就是当初自已那个前女友宋琳琳的父亲,宋中贤。
当年的宋中贤,是当时还称作农业局的一个办公室主任,级别也就是个股级干部,宋中贤为了谋求一个副局长的位子,正拼命巴结当时的县委组织部长高群书,才让宋琳琳去追求高群书的二儿子高金莱。
高金莱仗着高群书在县里的影响,平日里游手好闲,再加上父亲高群书做靠山,在龙泉县混到风生水起,风月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郎有情妾有意,很快就跟宋琳琳搞到了一起。
当年的周鹏飞,可是直隶大学经济学的优秀生,专业成绩常年排在第一名,文笔更是一流水平,没少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一些小说散文之类的文章。
当时直隶省委组织部,从直隶大学选拔选调生,周鹏飞榜上有名。
已经跟了高金莱的宋琳琳,根本不想让周鹏飞混的比自已好,便在学校里透出消息,说是周鹏飞曾经强奸过她。
舆论飞起那段时间,周鹏飞没少去找学校讨回公道,经过调查,确认周鹏飞曾经和宋琳琳谈过对象,而这个所谓的强奸也只是子虚乌有的事件。
最后虽然洗清了周鹏飞的污点罪名,但是也彻底错过了被选为选调生的机会。
很不甘心的周鹏飞,再次考进了直隶省委组织部,却被人以按照《国家公务员录用暂行规定》的要求,新录用的没有基层工作经历的公务员,必须要安排到基层工作一至两年。
结果周鹏飞直接被下放到龙泉县大河镇,刚到大河镇报到的第二天,周鹏飞刚拿到一个镇农业办公室文书的科员岗位,就被镇书记李力雄,安排到楼寨村做驻村干部。
一直到试用期结束,转正为正式的国家公务员,也依然被按在楼寨村足足做了五年的村书记,才被转回镇里工作。
一想到这一辈子都处在被高家和宋家的打压下委曲求全,周鹏飞憋闷在心里的那股火直接爆发出来。
嘭!
还盛着半杯昨天的茶水的杯子,被周鹏飞一把扫落在地上,隔夜的茶水和破碎的玻璃,落了一地狼藉。
周鹏飞没有出声,但是心中的怒火根本无法抑制,办公室也更没有心思待下去了。
此时的周鹏飞,根本没有多想,直接推门大步朝着办公楼外走去。
“周馆长这是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
体量不大的办公楼内,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周鹏飞办公室里的动静。
这时有人小声解释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肯定是周馆长这次上正科的目标又泡汤了!”
有人不解。
“可是周馆长已经在副科的位置上待了十年了啊,更何况,周馆长无论是公文资料还是散文诗歌,无一不精,就连书法字画,在我们龙泉县都是首屈一指的!”
“是啊,去年要不是周馆长那天晚上值班,咱们档案馆的资料就被一把火烧了,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背处分的!”
“都别说了,周馆长混的这么艰难,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想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虽然我们也很同情周馆长的处境,但是凭我们的级别,根本没法和上面那几位抗衡的!”
其中一个悄悄朝着上方指了指,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很清楚,龙泉县的那两位常委级别的大佬,才是压着周鹏飞不能翻身的根源所在。
每个人在涉及到自身利益时,都会做出趋利避害的选择,同情周鹏飞可以,但是绝对不想因为这件事,牵扯到自已身上。
备受打击的周鹏飞,今天也是彻底放飞自已,不想再做那个克已为公兢兢业业的老实人,直接脱岗,来到自已最钟爱的一家小茶楼,叫了几碟小菜一瓶酒,回忆着自已进入仕途以来的种种经历。
卑微半世,竟依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一想到自已的处境,甚至连一个交心的好友都没有,活的简直不要太悲惨。
那几个对手的底细,周鹏飞心里也是十分了解的,甚至为了反抗,更是没少调查那些人的黑料。
虽然那些对手,还有好几个身居高位,但是周鹏飞很清楚,就算自已手里有足够多的黑料,如果没有足够强硬的靠山支持自已,根本就扳不倒那几个仇人。
一旦自已把那些证据交出去,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让自已身陷囹圄,甚至连自已的亲人都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一层,一股强大的无力感,压得周鹏有些喘不过气来。
砰砰砰!
忽然有人敲门。
“鹏飞哥,天都黑了,您要吃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