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怔怔的目送他消失在高墙后,半晌才回过神,上前去拿起了地上的盒子。
她揭开盒盖一看,里面叠放着两张身契。
长歌展开身契,看着上面当年她签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终是忍不住痛哭起来。
当年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她从孟长宁变成了长歌,妹妹也从孟安宁变成了青鸾,当年签字的时候妹妹太小还握不稳笔,还是她代替妹妹签下的身契……
可如今拿回了身契,妹妹生死未卜,她也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拿回身契也换不回自由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身前却是突然又冒出一个身影来,将她吓了一大跳。
等她看清来人,不由低呼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魏镜渊走后,魏千珩从一旁走出来,他的身上同样被雨水打湿,湿漉一片。
长歌看着他全身上下湿得滴水的形容,神情不由一滞,捏着身契嗫嚅道:“殿下来了……多久?”
魏千珩眸光扫了眼她手中的身契,并不瞒她:“你开门出来前我就来了。”
长歌瞬间慌了——那方才魏镜渊与她的谈话,他岂不是全听到了?
长歌第一反应就是魏千珩会怀疑她与端王之间的关系,眼前不由浮现上一次她与端王在茶馆见面时,被他发现后他的滔天怒火,顿时全身如坠寒潭。
“殿下恕罪,我……我与端王……”
长歌结巴着开口向魏千珩解释,可开口间,她突然又想到自己最后同端王说的关于他的话,脸又嚯的一下烧了起来——
她当着端王的面说了他许多的好,还说生要做他的人,死要做他的鬼,也被他听到了?!
顿时,长歌又羞又慌,恨不得钻地缝逃走。
魏千珩看着她红透的脸,想着她方才说的话,心里止不住情意荡漾。
与长歌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却是从来没有听过她对自己表白情意,今日却多亏了端王,让他明白了她的心意,魏千珩心里实在是欢喜得意又激动。
下一刻,他想也没想就拉过她的手一同往屋里去。
长歌连忙止步缩手,红着脸惶然道:“殿下,你又忘记了……我如今被禁在这里,不能出去,你也不应该进来。你快走吧,若是被人发现,太后她们又要说话了……”
魏千珩实在是舍不得她,先前看着她被崔姑姑带走已是心痛,忍了好久才等着太后的人走了进来,却不想她顾着规矩,不敢与自己见面。
可他又明白她的顾虑是对的,父皇与太后如今紧盯着她,若是再出差错,不定又是什么罪名安到她的头上来。
如此,他不舍的安慰她道:“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着,明日我让心月进来陪你,不然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实在不放心……”
提到孩子,长歌心酸不已,喉咙不觉硬了,哽咽道:“你来之前可去看过他们?他们可有哭闹?你让奶娘们上点心,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就说、
就说我在宫里陪初心去了……”
“还有青鸾……”
长歌看着手里妹妹的身契,心里越发的伤感难过起来。
虽然这些年来,魏镜渊并没有拿着她们的身契逼迫她们再回鹞子楼,但身契在他的手里,她们总感觉不能完全的自由。
而如今,好不容易魏镜渊主动归还了她们的身契,可妹妹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中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不知何时就会失去性命。
想到这里,长歌伤心到说不出话来,她咬牙忍住眼泪,轻声道:“也请殿下帮我照顾青鸾……”
看着她眼眶里隐忍的泪水,魏千珩心痛不已,语气坚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这里久留的,很快你就可以出去与孩子们团聚——乐儿与彤儿不可能没了母亲,我不会让你和孩子们分开的!”
“殿下……”
长歌动容的看着魏千珩,她就知道,魏千珩不会抛弃她、将她扔在这里不管的。
“而青鸾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已决定了,在明日之前若是煜大哥还没有回京,我就让白夜带人去骊王府,不论用何种方法,一定会从骊家拿回解药救青鸾的!”
“煜大哥?”
长歌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魏千珩。
之前因为担心煜炎不会回来,让她白高兴一场,关于私下联系煜炎的事,魏千珩一直没有同长歌说。
但事到如今,他既已决定用其他法子去骊家取解药,就不怕让长歌知道了。
如此,他将年前联系煜炎的事一一同长歌说了,尔后道:“煜大哥或许是没有收到我的信,但如今我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若是明日之前他没有回来,我就用其他法子去取解药,一定会让青鸾无事的!”
长歌怔怔的听着,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没想到事务繁忙的他会为了妹妹的事,亲自给煜炎写信请他回京,更是为了救妹妹,愿意冒险去骊家拿解药。
可是,骊家目的没有达成,岂会这么容易交出解药?
想到这里,长歌不由又担心起来,惶然道:“骊家只怕不会那么好对付,若是殿下贸然去同她们讨要解药,骊太夫人必定不会同意的。”
魏千珩眸光微闪,冷声道:“事到如今,不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了——你只管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一定会筹划好的,你安心的在这里等消息!”
说罢,魏千珩送她回屋子里,却没有再久留,按下心中的不舍,转身离开了废宅。
有了魏千珩的话,长歌心里不禁有了希望与盼头,一面盼着煜大哥能赶紧回来,一面也希望魏千珩能从骊家顺利拿回解药救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