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今早便停了。
叶浔关掉实验室的灯和恒温空调,进入隔壁的换衣间。
天很黑,狂风卷着细雪,从惨白的路灯光线下拂过,叶浔没开更衣室的灯,套上厚实的黑色绒服,他听见外面有声音——
很吵。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实验楼外慌不择路的闯入。
最后停在尽头,无措又惊恐的停下,“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要过来、不要!”
紧随其后的应该是几l个跟着他的男生,声音乱糟糟的,抓着他的头发,警告他从明天起不许出现在图书馆,否则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
男生痛的呼吸颤抖,“凭什么……凭什么!”
抓着他头发的男生扯出一抹笑容,“你管这么多,这所学院,我们不让你去哪,你就不能去,这就是规则——我欺负你,你就得忍着!”
没有开灯的实验楼,人影绰绰、狂乱又扭曲。
唯有窗外呼啸的寒冷冰雪。
投入的光影斜长、嚣张的笑声在某一时刻乍然停止。
换衣间的门忽然开了。
“咔哒”一声。
叶浔走了出来,他围着深灰色的围巾,外套修长、漆黑一片,没有穿福尔曼鲜明的深蓝色制服,他站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淡淡投过来一眼。
几l个男生一愣,随即警惕地站起身。
墙边的男生则虚软无力的瘫坐下去,他没有发出声音、在无声的哭泣。
“你是谁?”几l人有些犹豫,毕竟能不穿校服在学校里行动的人,不是老师就是学生会那帮大少爷,“……不管你是谁,这个人碍了李少的眼,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你们是谁?”
叶浔整理着围巾,语气很淡:“叫什么名字,哪班的,班主任又叫什么名字。”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
那瘫坐在墙边的男生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像只敏捷的兔子,穿过人群缝隙,躲到叶浔身后:“老师、老师救救我!”
老师?
几l个男生有一瞬间的慌乱,怎么可能!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老师……也没听说过哪个老师在偏僻的实验楼。
为首的男生突然凶恶的攥紧拳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要去抓叶浔的衣领——“我叫你装神弄鬼!就算你是老师我也不怕——!”
叶浔在身后男生慌乱的大叫中侧过身,他眼底划过一道冷芒,没学过打人、也从未打过架,但身体下意识地反应,让他抬脚狠狠踹向男生膝盖!
胸前挂着的金边准入证在光线下一闪而逝。
男生瞳孔骤然一缩、挥拳的动作也僵住,硬生生承受住这一踹,身后的小弟们冲过来扶住他,同样惊疑不定的盯着叶浔。
“金卡……你有金卡?”
“嗯,”不太明白金卡是什么东西,但看他们的表现,应该是类似于尚方宝剑类的震慑品——叶浔扯出准入证,垂着眼皮,厌烦地,“我欺负你,你也得忍着。”
“还不滚?”他侧过头。
男生下颌僵硬地抽动,“你……”
膝盖阵阵作痛,他最后被小弟们诚惶诚恐地拖着肩膀,一边道歉一边拉出了实验楼。
几l道身影踉跄着远去,叶浔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袖口突然被抓住,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师、学长?你、你能不能庇护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真的,求求你了!”
留在原地的男生眼眶通红,血丝充入其中,他应该很多天没睡个好觉,眼下一片青黑,举止不自觉展现出缺乏安全感的一惊一乍。
叶浔看着他,没有劝他反抗或者坚强承受,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一样、经历也不一样,强权之下,不切实际的反抗看不见希望,只会一点点摧残着心理能承受的极限。
“抱歉,”他语气有些轻,“今晚我就会离开这所学校,无
法帮你。”
男生眼底的希望一点点变得灰败,抓着他的力度也开始放松,像是崩溃到了极点,他流下了眼泪——就在这时,一缕银光闪烁。
他愣住,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两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这间化学实验室的钥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