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寒这才侧目,瞥了一眼身后的秦正野和酥糖。
他看上去神态自若,仅有衣摆与梢微微被风扬起,更显了几分道骨仙风,与痛苦的秦正野完全不同,眼下这场景他应对得游刃有余,如此娴熟模样,倒像是这御剑疾行之事,他隔几日就要来上一回。
方才秦正野一声不吭,江见寒一心又全在飞御剑赶往洞府上,只略微听见几声酥糖的惨叫。
可他那日便觉酥糖话多,没事就喜欢叫,方才秦正野带它御剑时它也叫了,如今自己飞得更高,那它多叫几声,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早忘了秦正野仅有入门炼气的修为,让秦正野自行掐诀,在他全御剑的灵剑之上规避狂风,他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为难秦正野了。
此事,是他身为师尊的失职。
他今日如此焦急,本是为了给秦正野寻觅良师,可却因他的失误,令秦正野在此处万般痛苦,这未免太过本末倒置了一些。
可江见寒又想,若是此刻不快一些,他们或许便真要去燕白山的宗门中寻他了。
此事对他而言犹为恐怖,哪怕他一人面对千万魔族,他都不会有这等的惊惧之感,他绝不愿去天星宫见燕白山,更不可能降低自己御剑的度,只是轻声念上几句咒诀,将他此刻的驭风之术略扩大一些,好将他身后的秦正野与酥糖一并庇护住。
在江见寒的咒诀之下,这可怖的狂风一瞬消失,秦正野总算能顺利喘上几口气。
方才那度与狂风,令他腿脚软,呼吸困难。灵剑之上并无凭依之物,他若想要站稳一些,便只能伸手去扶着江见寒。
可他不敢直接搂着江见寒的腰,又觉得自己的模样实在丢人,他早已精通御剑之术,这一世不过是修为低弱了一些,怎么便连御剑都遭不住了?
秦正野哪怕已觉得腿肚子打颤了,却仍强打精神,深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在灵剑上站稳,强压下被这度御剑所冲击带来的不适。
酥糖也依旧挂在秦正野身上,它的利爪依旧收紧扒着秦正野的衣襟,不住瑟瑟抖,硬生生将秦正野的衣物抓出了几道裂纹,若不是它还只是幼兽,只怕连秦正野都要被它的利爪所伤。
它毕竟只是一只小小的幼体灵兽,它这辈子都不曾经历过这般刺激的场面,狂风消失了,它便开始呜呜咽咽地叫,秦正野还得腾出手去摸酥糖的脑袋,好安抚明显受惊过度的酥糖,低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酥糖:“呜……呜呜……”
江见寒这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一人一兽。
秦正野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还能对他弯起唇角露出笑容,这孩子抗打击的能力还算不错,江见寒很欣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可秦正野怀中衣襟探出酥糖小小的脑袋,毛茸茸的灵兽耷着蓬乱的毛,眼中噙泪,战战兢兢,可怜兮兮抬眼看了江见寒一眼,再度呜咽着出对江见寒的控诉。
酥糖:“嗷嗷!呜呜……”
江见寒:“……”
江见寒很内疚。
他迟疑着朝酥糖伸出手(),?膉硤n硤斑?葶?讈?()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可酥糖显然对他害怕得很,江见寒伸手,它便不住往后缩,直到将自己大半个脑袋都塞进秦正野怀中后,它方才颤抖着耳尖停了下来。
江见寒微微一顿,极平静收回了手去。
他面上并不见失望之色,好像酥糖会有如此举动,本在他的预料之内。
江见寒自己心中是清楚的,他自初诞以来便是如此,世间大多生灵总是惧他,酥糖这种灵力微弱的幼兽自然也该如此。
他默声再看了一眼秦正野,想着至少还有他这小弟子不会惧他,一面迟疑着抬手,轻轻摸了摸秦正野的脑袋,佯装出一副要为他抚平散乱额的模样来。
“我的错。”江见寒道,“是我太着急了。”
秦正野:“……”
秦正野心跳急促,苍白的面容之上不由泛起些许红晕,怔愣片刻,恨不得立即飞快摇头,抑不住心中的紧张。
“您……您没错……”秦正野慌乱得语无伦次,“我……我……是我修为太弱,我一定会刻苦……”
江见寒微微抿起唇,对他露出了一个极轻微的笑。
他二人本在云层之上,只是灵剑的度太快,秦正野只能隐约看清周遭的云影,将江见寒那浅淡的微笑映在那日影的金光之下,令秦正野的心跳不由更快了一些。
他已不记得自己方才究竟想说什么话了,几乎所有言语都已散入风中,他轻轻启唇,止不住慌乱无措,喃喃道:“师……师尊……我……”
江见寒:“嗯?”
秦正野慌乱垂,极小声嘟囔,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几乎连江见寒都听不清,而他这幅模样,江见寒已见过许多次了,江见寒从不试图猜透或是琢磨自己这小弟子的心思,毕竟对他而言,此事实在太过困难,还容易走弯路,他实在没必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便重新转回目光,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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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见寒将灵剑降在他那洞府之外时,裴明河恰也从凌霄剑派御剑来此,几乎与他们同时抵达。
这一回江见寒记得秦正野和酥糖正在他身后,没有用上太过分的降落方式,稳稳当当将灵剑悬空停在地上三寸之地,先等秦正野抱着酥糖下去了,他方才收了灵剑,快步朝裴明河走去。
裴明河同他作揖行礼,看上去还有些惊讶,像是未曾想过他们会这么早赶到:“小师叔……”
他目光一瞥,望见江见寒神后的秦正野,不由一顿,将略有错愕的目光停留在秦正野身上。
秦正野丝垂落,衣襟散乱,衣服像是被强行撕破了一般。酥糖受了极大的惊吓,很是惧怕未曾见过面的生人,早将自己缩成一团,钻进了秦正野的衣襟之中,外人便只能瞅着秦正野胸口鼓鼓囊囊塞着什么颤动的玩意。
这境况实在太怪,可在江见寒面前,裴明河不敢询问,他只再匆匆看了江见寒一眼,江见寒同平日并无区别,依旧
()是那副有些过度整洁的模样,连那冷淡的目光,都与往日一般,朝裴明河看一眼,裴明河便抑不住要狠狠打上一个哆嗦。()